云梦录·仙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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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吹，便是花开

纪元某年，凤州一翁甚异，常卜筮，断人死生。一日云，叶州某人子夜毙。翁居州南，孑然无出。且叶凤去千里，虽乘驷，两日途也。人多疑之。

       旬日，有大贾驰凤州，自云叶州人，贩货求财，是以致生。或问其州翁言毙者讯，贾不悦，欲辞去。人欲穷追，贾慨然曰，贾货贩途讳言逝者，夫何究乎！拱手作别，欲上马。或掣其袖，求几时毙。贾变容，扬鞭跨马，声厉言疾，怒曰，子时野鬼，窃吾运乎。拍马引仆，绝尘而归。

       自是，人皆传翁食白石饮朝露，列仙班矣。

       一日，有好事者携众诣翁，求长生计。翁白髯散乱，其状如孤鹤。枯杖在握，笑而不语。中有一狂生云，叶州人暴疾，不足训。且讪翁老弱，恐三更亡。翁莞尔，徐徐呼气，忽瞑目，口有经咒声。少焉，白髯尽坠，肤如雪色，发胜胶墨。人皆悚，目不能动。生以头抢地，汗如雨下，声诚且哀。翁腾越，拈坠地须，抛之起，如鹤形。翩然下者，果鹤也。毛羽弱目，体甚硕，然其目恶，欲击人。生惶惶，匍匐退。鹤箭影随，归而甚欢，口涎红赤，舞于中庭。人初恐，后皆狂喜。盖其口涎处，一丹砂葫耳。人伏地顿首拜，乞赐灵药。翁喟然，约与某地子时，来者 俱赐长生法。呼鹤，驾烟而隐。

       众人奔散，各招亲邻，说如此。皆大喜，牵衣扶杖者俱从。凤州闻此讯者，什八而往。

       子时，人皆举火奔赴，鼎沸不绝。去某地里半，一瞬阴风乍起，山谷野兽应，云集月消，烛灭火绝。人大恐，呼夫唤父声不绝，皆欲走。当此时，月冲风静，烛火朝列，目之极，翁也。人奔呼，皆趋翁，无反者。翁徐徐言，阖人欲登班，求长生之道。众皆呼，声震如雷，扑地顿首，心窃喜。翁又云，无欲守一方沃田，膝下儿孙承欢，求七十寿焉？人皆嗤，求之愈切。

       翁敛笑，为之容变，眦目几裂，指天念咒，声如雷震。人恐，复求之。咒止鹤至，口衔巨葫。翁取葫，鹤鸣甚欢，于阙上舞。人语亦欢，作潮呼。翁持葫，念咒数声，一时灯火俱熄，语散人灭，尽入其葫。

       翁抚须驱鹤，谓曰，饱吾鹤腹，亦辱吾葫。停数刻，弦歌甚欢。自是凤州人蔽，无言仙者。

       时云梦乡张生偶途，得之而记，不求传世，聊引寻仙之乐矣。

《云梦录·仙翁》

二零一六年七月

蜉蝣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