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鉴赏--婉中有变 婉融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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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中有变 婉融奇雅】

——关于李清照词的婉约风格

李清照词的风格历来认为是“婉约之宗”、“婉约主”，这样概括，以别于苏、辛豪放词风。但李词又不能简单的以为就是“婉约”。下面就三个方面对李词作横向的静态观察，具体分析一下其风格特色。

“婉”

李清照具有一般文人的气质，更带有鲜明的女性情感。每见春光明媚，花红草绿，心里便是压抑不住的喜悦；每见水流云散，叶落花谢，又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和淡淡的哀愁。又身处动荡社会、变乱时代，心理历程艰难困苦，曲折复杂。清照以其柔婉细腻的笔触唱出了一支又一支婉转缠绵、凄惨哀伤的歌，为我们展现了她丰富的感情世界，体现在李词风格上即是一个“婉”字。

小处着笔，语短情浓。《永遇乐》通过对所处环境、装饰、外貌、行动和心理特征的刻画，表达了深沉的国恨家愁和真挚的爱国情感。“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体察入微，感受细腻，用笔轻柔，因个人的孤寂穷愁写出国事的衰颓，比正面描写国势变化、社会黑暗、人民疾苦显得委婉含蓄，蕴涵丰富。

刻画细腻，精巧工整。“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蝶恋花》）忘记酒盏深浅，描摹惜别伤离的复杂心理。“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凤凰台上忆吹箫》）写“瘦”的原因，用否定语气，实际却隐含更为深刻的复杂内容，从反面来写，更显得委婉且饶有情趣。“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翦梅》）化抽象为具体，愁绪仿佛是可见的形象，神志毕现，感人至深。

曲折变化，婉转多姿。“人道山长山又断，潇潇微雨闻孤馆”（《蝶恋花》）写旅途的孤寂之感和对亲人远别的思念之情。用笔却委曲变幻、姿态百出。“人道山长”，亲人远隔天涯，会面安可知？一层；而“山又断”，道路阻隔险绝，相会更是难上加难，又一层；想起自己只身寄宿孤馆，无缘与亲人团聚，心情本自郁闷、伤感，一层；而偏偏又下起潇潇微雨，这雨声更是撩拨离人愁绪，使人更感孤独、寂寞、凄凉、哀伤、，又一层。短短两句，层层转折，愈转愈深。

上述可见，清照词写得含蓄深婉，委曲缠绵，含而不露，曲而不直。其情也真，其意也浓，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令人低回流吟、伤情不已，真是“婉约”之至。这也是其风格的基调。

“雅”

清照一生过着典型的文人雅士生活，从小受家庭熏陶，吟诗作赋，醉酒游乐。婚后与丈夫赵明诚收集金石书画，谈诗论词，自有一种文人博雅之趣。

旨取温柔，语归蕴藉。“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移情于物，以花喻人，委曲婉转，蕴藉雅畅。“起来慵自梳头”，一“慵”字写出无限孤寂愁苦之状。“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是痴语，却含无限酸楚。笔力虽轻却重，情志虽淡却浓，用语虽婉却雅。

结构谨严，句法浑成。《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用笔别致。主仆问答，问的意浓，答的情淡，神态不同，情调迥异。结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以景结情，口气宛然，即含蓄不尽，又无限凄婉，构思精妙，布局精当，用韵抑扬相间，声色俱佳，形态毕现。

琢字炼句，精当准确，言短意长。清照词注意遣词造句，词中多对偶句，工整精巧，浑成天然。如：“暖雨晴风初破冻”，“初”字细腻；“独抱浓愁无好梦”，“抱”字形象；“夜阑犹剪灯花弄”，“弄”字生动；“皎月初斜，浸梨花”，“浸”字传神；“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瘦”字新奇。精雕细琢，字珠句玑，整首词中着一“词眼”，平淡中寓新奇，烂熟中有生新，警拔醒目，令人啧啧。

点化成句，深妙入化，如同己出。如《一翦梅》“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是从范仲淹词《御街行》“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脱胎而来，但范词是一般叙述，平铺直叙，缺少变化。一经清照化用，变成对偶句，工整而又精巧，又与前面“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相映衬，相得益彰，整首词赖此二句振起。

“奇”

李清照性格中有刚健雄奇的一面。她有“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的雄心壮志；她写诗讥斥懦弱无能的统治集团：“南渡衣冠思王导，北来消息少刘琨。”表现出政治家的见识、胆略和热情。李清照生性开朗、活泼、豪爽，能摆脱封建礼教束缚。倔强好胜，作诗喜用险韵。以梅、菊自喻，高洁、孤傲，“此花不与群花比”（《渔家傲》）脱尽凡俗，孤芳自赏。所以其词在婉约总体风格中又有“奇”的一面，即：劲直矫拔，刚健雄奇，清旷飘逸，新警神骏。

抒情立意“奇”。《渔家傲》（天接云涛连晓雾）抒发其追求理想的豪情壮志和得不到实现的愤慲悲慨，却通过飞驰想象，梦游仙境，问语天帝来表达。

造语用韵“奇”。最典型的莫过于《声声慢》。开头十四叠字，起势峻耸，畅达流走，声意皆出，形神俱肖，层层渲染，描绘出一个若有所失，心神不定，郁郁寡欢的愁妇形象，奇隽出新，超然笔墨蹊径之外，雕琢锻炼而又不露斧凿痕迹。

手法多变“奇”。同一字在不同的词里，不同的场合，各见机杼，各显情趣。如：同一个“愁”字，多角度、多侧面的写出离情别绪，国恨家愁。“正人间天上愁浓”（《行香子》）愁有浓度；“柔肠一个愁千缕”（《点绛唇》）愁有长度；“独抱浓愁无好梦”（《蝶恋花》）愁有形体；“酒从别后疏，泪向愁中尽”（《生查子》）愁有容量。一字百态，表情万端，新奇醒人耳目。

综上所论，李清照词风格是丰富多彩的：“婉”、“雅”、“奇”可做一简括。三者的关系是：婉即柔，奇即刚，婉与奇结合，即柔中有刚，刚柔相济；而这又离不开“雅”，既婉又雅，婉雅融为一体。“婉”字见其性情，“雅”字见其品格，“奇”字见其个性，三者结合，构成李词风格的总体风貌，即：婉中有变婉融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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