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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一位优步司机的封城日记:风吹起地面上金黄的落叶……

要了解新西兰
 

题记:

从3月15号开始,感觉客人们才逐渐"苏醒过来"(以前很轻视冠状病毒),慢慢地在了解和警觉,但是有识之士一直在呼吁关闭边境,防止外部病毒侵入;随着19日边境关闭,又有人在呼吁四级警报,直到今天靴子落地。

超市开始排队抢购,但是由于限购每人每种商品只能买两个,所以还不算恐慌,比较有序。机场客人大幅减少,但是在21号,市中心客流依然拥堵。22号凌晨两点,酒吧一条街依然人流不断,让人吃惊,这还是疫情吗?

23号晚上,大风大雨中,市中心所有餐厅和酒吧,赌场均关门,大街上顿时冷清许多。我的客人大多是换班的医生护士,养老院的护工,值夜班的各类员工,当然还有无忧无虑的大学生们。由于学校又关闭了(网课),于是他们开心地小型聚会了,一个个抱着啤酒,尽情的享受着青春……

总体来看,亚裔移民普遍比较焦虑和紧张,今天有戴口罩的大部分是这些人,也有顽固的KiWi终于也戴上了,这个是好事,应该是重视的感觉。大超市营业员还沒戴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买不到了。


3月26日


封村日记第一天。凌晨收工时兴致勃勃地写了近500字,结果忘记保存,就消失了。一觉醒来,重振旗鼓,展开笔墨,描述我眼里的基督城封"村"第一日。

3月25日下午四点,距离四级警报实施的时间还有八个小时,我开工上路了。路上的行人明显减少了许多(平时也不多),超市停车场里依然停满了车,人们似乎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在釆购。但与平时不同的是,大家对疫情造成的影响有了更多的了解,自觉地保持近两米的距离。在海滩上,还是有不少人在健身,因为明天开始,海滩也要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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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市中心,两边的店铺基本上都关了,连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和肯德基也关了,这对于严重依赖外卖的人群来说,无异于严峻的考验,总不能靠啤酒和薯片熬过这四周吧。

到了晚上八点,我回家吃晚饭时,总共才拉了六个客人,其中五个是在超市里购物要回家的人,一个是去上夜班的护士。夜里九点半,我再出来时,路上的车流更少了,有学生订车从宿舍回家,这个时候,还是与家人在一起更加安心一点。有一位客人去探望她的朋友,说四周以后才能再见,要抓紧机会。到了11:30,就像往常一样,有两个熟识的护士下班了,把她们送回家,就到了00:00。

我想看看这个时候的市中心和社区究竟是什么样的,就驱车沿着哥伦布街一直到克什米尔路,沿途只碰见了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疾驶而过,竟然再没有一辆车在行驶,寂静的犹如2012年冬季的大雪之后街面的安静。好吧,估计不会再有客人了(禁足开始了),我也收工回家了。


3月27日


基督城封村日记第二天, 上午起床,给自己做了一碗油泼面,用餐完毕,开始洗车洗衣洗床单,刷了一个小时的手机。然后,困意袭来,于是接着再睡,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体验了武汉人宅在家里的滋味,的确不是很舒服。

开车出去,街头空空荡荡,行车在市中心,却有一种"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的寂静。送了两位上夜班的护士之后,就暂时没有了订单,索性停车在路边,抬腿去旁边的公园走走。路上遇到有溜狗的人,大家微笑示意,比平时的距离稍远一点而已,感到并不是很紧张。因为禁足,除了必要工作者以外,其他人不允许出行,所以路上的车就只有工程车、货车、出租车,对了,还有警车。今天上车的客人大部分都戴了口罩,但还是有人沒有戴,我想除了习惯问题之外,买不到口罩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自从一月中旬武汉封城之后,几乎在两三天内,全世界各地的华人一举扫光了当地的口罩,新西兰也不例外。当然,大部分都邮寄回中国支援灾区了。三月初,眼见得新西兰也开始有了确诊病例,国内的亲朋好友就关心地问我,"需要口罩吗?我们快要解封了,你们却要封城了"刚刚,我的护士朋友告诉我,N95戴着真难受。我是昨天才开始戴上口罩的,之前尽管准备了几只,却是做工程用的,只能有个心理安慰罢了,但是,戴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心想国内的朋友们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真是煎熬。

今天新西兰增加了78例,总额已经过三百了,形势严峻,希望禁足后能有所下降。在接了一位养老院的护工回家之后,又遇到了一位想买酒的兄弟,找了两个超市,总算是在关门前五分钟赶到,如愿以偿。基督城人总是抓紧任何机会,享受生活。


3月28日


基督城封村第三天,中午刚刚起来,就被一个老顾客电话催促,他要赶在机场关闭之前去奥克兰。冲好咖啡,带着饼干就冲了出去。天气阴沉沉的,间或飘落着细雨。路上的车辆和行人比昨天多了点,公园里有人在跑步,人行道上有人在蹓狗,蹓娃。但是大家都遵守禁令,只是一个成年人在进行,没有平常一大家人出来的景象。有趣的是,有成对结双的老年人在散步,我猜想这可能符合规定中的独居者可以去探望另一个独居者的条款。新西兰这一点很是人性化,本来独居已经很郁闷了,再不让见人,恐怕就要抑郁了。在超市门口接了一位客人,看到超市门口的管制,出一个,才能进一个,而且有人在登记,有点儿像周末的酒吧门口,控制人流总量。





路过一个居民小区,看到路边有食品柜,放满了免费索取的面包,方便有需求的人自己去拿,使疫情管制中充满了浓浓的温情。今天是周五,有消息称今晚之后就有航班了(紧急救援除外),所以连续送了三位去机场,有出差回家的白领,学校放假的学生,还有一位要去奥克兰转机回中国的华人。

今天的变化是所有的乘客全部都戴上了口罩,并且主动坐在后排座位上(公司规定,疫情期间,副驾驶不可以有乘客)昨天还要不停地向客人解释为什么不可以坐在前排。因为禁足,市政府做的挺绝的,就是所有的公共厕所全部关闭,包括公园的简易厕所,这就给司机们带来了麻烦,原来我们可以去酒店、加油站用洗手间,现在酒店限制进入,加油站只开小窗口收费,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转悠了三个小时之后,总算发现一个开放的厕所,尽管简单,但是,居然有免水洗手液!哈哈哈,天不灭曹,天亦救我!

要说疫情期间基督城哪里保护的最严密,那就是老人院,除了护士,其他人不得入内,除非有临终关怀时,家人才可以前去探望。为了保护这些免疫力低下的老人们,养老院釆取极严的门禁,这是我见到的惟一门岗,市政府都没有。

今天的乘客与往常不同,都是迫不得已才出门的,上下班的自不必说,有些是帮助隔离在房间不能外出的朋友送食物和调料的,也有瘾君子实在熬不住了去加油站买烟的。但是,整个城市的运作并没有停摆,垃圾清运车依然在收集各家放在门口的垃圾桶。深夜里,清扫车在护卫车的保护下清理街道。集卡车呼啸而过,为各个超市补货。超市尽管限制人流和某些商品限购,但秩序井然。当然,也有些不如意的事情。我的护士朋友们仍然在为戴口罩的问题纠结中(西人习惯,不到得病的时候不戴口罩,文化冲突导致的习惯冲突)。希望明天的新政策能使她们安心的工作。


3月29日


基督城封村日记第四天,今天是查经小组活动的时间,下午三点半,我们首次在线使用视频会议系统,大家就像平常一样的自由交通,在学习中反省自己。


对待自己温柔一点。你只不过是宇宙的孩子,与植物、星辰没什么两样。—— 麦克斯·埃尔曼《我们需要的》


近三周以来,我们经历了惶恐不安和茫然失措,在焦虑中疯狂采购各类食物和清洁消毒杀菌用品,似乎只有看着这些东西环绕在身边,才能让自己有些安全感。令人担忧的就是每天的确诊数字在快速增长,更是加剧了这种担忧。特别是从事旅游业工作的,本来今年的整体形势就不容乐观,加上疫情的影响,更是雪上加霜。有教友分享说,既然目前已经是这个状态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从积极的方面来调整自己的心态呢?

从医学角度来说,人的心脏是最不容易被病毒感染的。但是,心脏的工作状况却是受情绪的影响,也就是说,当外在环境影响了情绪的波动,积极或消极,心脏的工作状况受其影响而变化,进而影响其他脏器的功能。听上去是有些道理,我感觉自己最近的状态是不是有偏离了最初的方向,呵呵呵。傍晚时分,天上细雨蒙蒙,周边益发显得格外宁静。罢了,今天周末,我也休息了,今天不出车。


3月30日


午餐后,拿起圣经,随手翻阅,却看到了下面的经文。

已有的事,后必再日记第五天,今天封关在家里,专心读书,看其他人的朋友圈,想起教会的老牛大哥在上周六查经时的灵魂追问:"我们有多久没有亲近神?又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有:

己行的事,后必再行。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岂有一件事人能指看说这是新的?

哪知,在我们以前的世代,早巳有了。(传道书1:9-10)

“然而有一件事我要责备你,就是你把起初的爱心离弃了。所以,应当回想你是从哪里坠落的,并要悔改,行起初所行的事。你若不悔改,我就临到你那里,把你的灯台从原处挪去。”(启示录‬ 2: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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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禁足在家,大家纷纷拿起笔(或键盘)记录和见证这场全人类的灾难,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和反省之中,这场疫情造成危机已在眼前,事关性命,马虎不得。而疫情过后的经济萧条和市场困境,是难以估量的。做为芸芸众生的一粒微尘,我是不是也该静下来想一想呢。


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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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城封村第六日,今天是个艳阳天。被阴雨连绵了三天的人们,终于可以走出家门,在院子里,社区公园里散步、溜狗了。上午在家里追剧、看书,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真是"书里乾坤大,杯中日光短"。消磨时间总是让人产生慵懒的感觉。好消息是,今天的确诊人数比昨天少,53例。希望村里的人继续努力,我们一起坚守。


4月1日







基督城纪念门(桥)


基督城封村第7天,人的习惯真是可怕,对于上夜班的我来说,中午才是我的早晨。这几天恢复正常作息之后,面临的挑战就是凌晨精神百倍无事可做,早上迷迷糊糊不知所措。今天趁着天气还好,来到市中心的oxford 街道,这里是步行街,有世界各地和新西兰本地小吃,还有网红酒吧。平时纪念桥游客很多,车位紧张,所以无暇上桥游览。今天无事,可以闲庭信步,悠哉悠哉地溜达一圈了。今天的新增病例47例,总体达到708例。治愈82人。大家似乎不那么焦虑了,但是依然要"严防死守"。


4月2日


基督城封村第八天,天气依然看好,这让平时不喜欢晒太阳的人,现在也欢欣鼓舞,因为強烈的紫外线将有助于提高免疫力。

按照规矩,人们可以在社区公园里保持安全距离的前提下,散步放风。街上的行人较前几天阴雨连绵的日子显得略微多了一点,路上的车辆依然稀少,除了必要的服务和工作车辆外,其他车辆很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时,忽然觉得这才是城市应该有的景象,人们不再是匆匆而过,而是慢慢地品味着四周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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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车的人比开车的人多,本来就喜欢运动的人,是不会放过这段空闲时间的。从昨天开始,我自己的散步在停滞了半年之后,终于恢复到了一万步的标准要求,今天是一万二。今天的病例是89例,总体797(最新数据)创下单日最高。所以,还是要遵守禁足规则,除非必须,尽量不要外出。


4月3日


基督城封村第九天,整个新西兰新增病例略有浮动,今天新增71例,总计868例。

今天的生活有点儿喜剧性,凌晨五点送机,客人是坎大的学生,在约定的地点碰头,顺利接上赶到机场。按照惯例我在客人离开后对车辆进行清洁和消毒,将要离开时,客人复返,称基督城机场只允许当天转机奥克兰的乘客进入机场办理登机手续,客人却是第三日奥克兰起飞的航班。这是新规,刚刚开始执行,就让她遇上了。而客人学校宿舍的钥匙已经交还(放在办公室外的信箱里,)此时此刻,宿舍无法返回,酒店无法入住,折腾一圈,突发奇想,如果返回去把信箱里钥匙取出来,是不是就解决问题了?赶紧带大学生返回学校,感谢主,居然把钥匙从信箱里又拿出来了。看来上帝关上一扇门,又留了一扇窗,哈哈哈。这下可以安心收工回家了。


4月4日


基督城封村第十天。今天是清明节,也是中国国家哀悼日!为疫情中不幸死亡的人们默哀,记得上一个国家哀悼日是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生命如此脆弱,的确值得珍惜。

周末的城市,格外的安静,往昔热闹非凡的步行街,安静的犹如夜晚的森林一般,使得海鸥和鸭子的叫声显得格外的清冷。以往读启示录总觉得很遥远,今天读来,却有一种逐渐走近的感觉,莫非这个世界真的到了需要重新塑造的时候了?今天新增病例82例,总数达到950例。


4月5日


基智城封村第十一天。下午1点政府最新通报数字:新增COVID-19病例89人(48例确诊,41例疑似),总病例1039人,156人病愈,15人在医院,3人重症监护病房(2人病危)。看起来增加的病例趋于缓和,这与封锁边境有很大关系。

今天的好消息是4月3日没有登机的小姑凉今天终于成功转机飞回广州了!一周一趟的南方航空,承载着众多学子和家长的沉重而担忧的心,终于起飞了。小姑凉人很善良,也很可爱,看到我只有代用的工业口罩,特意把剩下的口罩全部留给了我!真的很感恩,祝福她一路平安,顺利回家。


下午,穿行走湖边的湿地公园,感觉脚步轻快了许多,或许是蓝天白云绿水的影响吧。傍晚的月亮很亮,有点儿像人脸,在注视着大地的芸芸众生。


4月6日


基督城封村第十二天。卫生部总干事Ashley Bloomfield通报称,新西兰今日新增39例确诊病例,28例潜在病例,病例数总计1106例。尽管总数今天破千了,但是从大数据分析的结果,总体趋势是平缓,这是令人欣慰的。


今天是一个多云的天气,初秋时节,感觉有些冰冷,而街头的景象亦是如此的清冷,市中心的街灯和广告牌灯火通明,而临街的酒店却黑漆漆一片,街上空无一人,衬托出一副诡异的气氛。等候红灯的时候,旁边只有一辆警车与我并行,彼此示意之后继续向前。两周过去了,最令我怀念的是,午后阳光下,坐在街边的圆桌前,细细的品味着一杯卡布奇诺咖啡。而现在,我慢慢驶过街边各个咖啡馆,只看见店外寂寞的小圆桌和店里面放在桌上的椅子(本地传统,闭店后椅子统统脚朝上放在桌面上),风吹起地面上金黄的落叶,更加增添了几分淡淡的忧伤。

回到家里,那只流浪猫如期而至,那眼神灵魂拷问般的望着我,似乎想问什么。从门后的鞋架取了猫粮,放在食盘里,心里默默地说,好好享受已有的生活吧,哈利路亚,阿门!

(作者为基督城优步(Uber)司机,本报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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