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副行长（国际业务篇）
我分管的第二个专业是国际业务部。这个国际业务部共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省行本部自营国际业务，这部分由于管理严格，干部素质较高，资产质量较好。另一部分是省行辖内的国际业务，由于个别分行违规经营，越权经营，造成很大的经营风险。信用证垫款严重，在全国工行系统问题非常突出。在这种情况下，我来分管国际业务部，有一定的难度。
（1）
1998年9月30日，国庆假期，我请假回辽宁省亲。原来打算十月六日返回广东，因为十月五日是中秋节。张行长也批准我六日回。
这几天国庆假期，广东可热闹了。总行刘行长30日晚间突然到广东省行。张行长本打算回浙江也没有回成。在广东忙了一个假期。
刘行长拿着朱总理的亲笔批示，到广东调查处理佛山分行国际业务事件。
佛山分行应境内外企业的用款要求违反中国工商银行关于开立信用证的规定，在明知开证申请人和受益人之间没有真实贸易背景，又没有交纳保证金或提供担保的情况下，不审查开证申请人提供的资料是否完备及其是否具备进口付汇的资格，甚至自行编造手续，超越权限，先后开具了三百六十张远期信用证，资金总额达三亿多美元，造成信用证垫款。
张行长白天陪着刘行长听汇报，晚上改着工总行向总理的报告。
十月六日，我回到广州，张行长说：“这几天真是惊心动魄呀，今天上午才送走总行刘行长。佛山分行的案件，现在公安部和广东省公安厅正在办理中”。“有这么严重？佛山分行已经换了行长，我们已经在查了！”我说。
你回来就好，真想把你叫回来。又一想，你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回家，就不忍心叫你了。
您给我打电话，我早点回来，可能会帮一点忙。另外，我与刘行长还没谋过面。
你不认识刘行长？他是从辽宁提拔的。怎么会不认识呢？
他一直在大连工作，没到辽宁省行工作过，是从大连分行行长位置提拔到总行的。我们没有工作交集。确实没有谋过面。
是这样啊！张行长说。
现在回来了，有什么任务要办？我急切的问着。
广东省行的国际业务问题严重，佛山案件只是冰山一角，必须大力整顿国际业务，摸清情况，采取措施真正解决。不能再给总行暴雷了。
张行长布置了任务。我开始组织国际业务的清理整顿工作。
（2）
我与省行行长助理兼国际业务部总经理梁向灵同志认真研究了张行长部署的国际业务清理整顿工作。我说：“老梁，你是国际业务专家，协助分管国际业务，协管就是分管，大胆干吧，遇到困难，我支持你。省行自营业务和大部分行的国际业务都是很好的。说明国际业务条线还是比较好的。出了问题，要认真分析，处理问题。还要给大家鼓劲，我们还是工行的主力军。”
国际业务条线召开了专业会议。会上，因佛山国际业务专业出了问题，整个条线干部员工情绪低落。会上我最后发言。部署了国际业务专业工作。并给国际业务部的同事吃了定心丸。
我说：我行国际业务专业出现的违规开立信用证，造成严重垫款的问题，确实是困扰我们的大问题。我们必须正视，并清查整顿。这些问题不是国际业务专业员工故意所为，应该追究二级分行领导的责任。其实，省行自营业务和大部分分行的国际业务合规经营，收益高，风险小，值得充分肯定。大家要放下包袱，恢复国际业务专业的秩序，合规工作，尽快走出困境。国际业务专业的干部年轻、学历高、懂外语、爱行敬业、任劳任怨，是一只非常好的专业队伍。广东省分行需要你们，工商银行需要你们。
会后，国际业务部分出三条线，展开了工作。
第一条线，派干部赴佛山，配合有关部门查清案件。第二条线，根据佛山违规开出信用证的开证人，受益人及对方银行，最大限度的追回资金，减少损失。第三条线，上收二级分行开证权限，集中在省行国际部办理。查清除佛山分行以外的其他市行国际业务违规事项，采取措施，挽回损失，化解风险。
经过全省清查又发现几个分行也存在开没有贸易背景的远期信用证问题，即将产生垫款。特别是汕头分行，开立信用证为外商在境内建造大酒店。已开立信用证近一亿美元。信用证陆续到期，即将产生垫款。
我约谈了该行行长，听汇报后，初步研判大酒店的主体已完成，如果资金到位，酒店建成开业，可以化解风险。为此，经请示人民银行汕头分行，同意运用人民币贷款置换信用证。由汕头分行逐笔核贷，逐步转化，省行逐步给人民币贷款规模，专项化解这户信用证违规事项，不许挪用。问题化解了，酒店建成了，开业了。
我们还通过这种办法，基本化解了全省的外汇业务的风险。到1998年末，广东省行国际业务走上了合规经营的道路。在清理整顿过程中行长助理梁向灵同志和副处长李文煜、刘春祥同志以及国际业务处的干部员工积极工作，形成了团队力量，取得了较好的成效。
按照总行的安排，省行剥离自营业务。包括，国际业务及营业部业务。划归原广州行。原广州行更名为省行营业部。
省行国际业务部和营业部的员工不理解，不愿意划归市行。这两个部的交接工作责成我来主持。
国际业务部管理与经营分开。经与省行行长助理兼国际部总经理商量，省行留八个员工。其余18名员工分到营业部国际业务部工作。国际业务部在江湾酒店写字楼办公。我宣布名单时，会议室里分别的气氛特别浓。大家在一起工作多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都不舍得分开。即席发言中，眼里噙着泪花。副处长刘春祥带队到营业部，他的发言非常动感情，表态：“我们18个人要做18棵青松”。我也鼓励大家，市行的市场很大，可以做好业务。事实证明，这十八个人确实是精英。成为了省市行主要业务骨干。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100%提拔为副处以上干部。成为了省市行主要业务骨干。
（3）
广东的事情太多。除了国际业务信用证垫款外，账外经营，违规拆借资金也比较严重。
一天，我在办公室接到一位工行的老行长电话。我和这位老领导虽未谋面，但她老人家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哇！老领导说：“我是ZX，你是杨行长吧？”
叫我小杨吧，老领导。我急忙回答着。
我给黄行长打电话，他说你管这事，所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春林行长，我今天有一个公务事物，请你帮忙。我现在ZX集团任副董事长，ZX银行拆借给工行佛山分行人民币资金12亿元。当时是高息拆借，年息12%。现在到期了，没有归还。请求你们帮助归还。我本来是工行的行长，也不好向工行发难，但现在职务又必须履职，正犯难呢！如果有可能，想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吧。
Z行长，我知道您说的情况了，广东省各市行在工行资金市场外，违规高息拆借资金数额很大，佛山就更突出。拆借的资金都是用于体外自办公司违规放款，回收的难度非常大，基本都是烂账。而且拆借利率特别高，最高15%。所以，非常难。Z行长您来电话了，我们尽快想办法，把ZX银行的拆借放在最前面归还。不过，超出银行间资金市场的高息部分，估计无法兑现了。
春林，你的这种态度，我很高兴，希望能够归还这笔拆借。不胜感激，待我到广州时再见面。
Z行长，您太客气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照办就是了。
之后，我请示张行长，按银行间拆借资金利率归还了这笔巨额拆借。2000年10月13日，信诚保险公司开业，Z行长到广州，特意让秘书给我打电话，请我出席开业仪式。亲切的会见了我。还说感谢我为ZX银行拆借资金归还做的工作。这是我与Z行长第一次谋面。
无独有偶，1998年10月，北京分行汤副行长到广东省分行催账，还是我接待的。佛山分行在资金系统外违规向北京分行拆借人民币资金10亿元。年息13.5%。北京分行在全国拆出资金数额巨大，被朱总理点名批评，要求限期收回。迫于压力，北京分行派汤行长来催账。
他们来的很急，事先也没有通知我们。一般兄弟行领导到广东，我们都会对等派领导到机场接，然后安排酒店，安排行程。北京行是老大哥行，我们肯定会这样做，安排好的。
汤行长一行确实没通知我们。自己从机场打车到了我们省行。办公室电话通知，北京分行汤行长在办公室接待室，要见我。汤行长是北京分行资深副行长，也是我的老兄，我马上跑着去了接待室，并把它请到我的办公室。
我表示了歉意。说：“真不知道汤行长驾到，我们没尽到地主之谊。怠慢了您！”汤行长拱着双手，说：“春林老弟，我就不来虚的了，这次确实情况紧急。”
他接着说：“北京行资金富裕，拆借给各省市分行的资金比较多。总理开会点名批评邵行长，限期收回。我们也是急呀。”
不知是省行拆的，还是市行拆的？我问他。
嗨，要是省行的系统内拆借就没问题了。我们是在系统外向佛山分行拆出的。请老弟协助清理。
这就比较难办。省行在系统内拆借就好办，可归还，还可以续拆。系统外二级分行拆借就比较麻烦。他们的拆借都是用于自办公司违规账外放款的。必须由各市行自己解决。 通过清理公司，收回资金归还。我强调这是省行的决定。
那我们要到佛山去追款了。汤行长无奈的说。
好，我陪你去佛山。咱们是兄弟行，您又是我的老朋友，责无旁贷。
我陪汤行长到佛山分行督促资金归还。佛山分行行长讲：这些违规拆借资金都用于自办公司账外放款，基本都是呆账，损失。肯定收不回来了。归还拆借无望。汤行长特别失望。回北京前和我长谈一次。
春林行长，我们和佛山分行拆借资金，虽然是账外违规拆借，但是，北京分行压力实在太大了，希望在清理拆借时，把北京分行排在前面，先致谢意。
汤行长，真不好意思，让您白跑一趟。我知道了北京分行的苦衷。我们会尽快想办法在清理违规拆借中，尽早偿还。不过如果采取系统内拉直拆借，只能按工行系统内拆借资金的利率。佛山行很困难，广东行更困难，请您谅解。
经与总行计划部请示，采用拉直拆借的办法，将各二级分行违规拆借工行各分行的资金变成广东省分行的系统内拆借资金。按工行系统内拆借利率归还利息。解决了违规拆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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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春林
笔名：大白杨、跨界诗翁。
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广东金融文联副主席，广东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名誉理事，安徽省诗词协会会员。发表诗词作品：曾在北京、辽宁、福建、安徽、广东发表诗词二百余首。 散文、诗词作品常发表在《中国作家网》、《中国词网》、《中国诗歌网》。
出版诗词作品集 ：
1、《宋词诗译》 ——2008年12月福建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
2、《春晖集》——2010年8月福建海风出版社出版
3、《春韶集》 ——2012年8月海风出版社出版
4、《春韵集》 ——2015年10月福建省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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