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 奶

妻子生下女儿后，不下奶，孩子没有吃的，哭声真让人揪心！

我们单位职工医院有一位叫王提仁的中年医生，从小学习中医，他的爷爷是清朝太医院的太医，将所有的看家本领都传授给了他，所以，他在我们住的那个地区特别有名。他的父亲是蒋介石炸花园口时淹死的，所以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医院里的护士告诉我说，王医生只要开个方子吃一副药，奶就立刻会下来。王医生与我父亲关系特别好，我就找到他家，他立即开了方子，让我马上去抓药，熬后立即服用，一副就好！果然，妻子服用后奶水立刻就有了！

为了保证奶水的质量，我每天一大早乘第一班公交车去西安炭市街买活的鲫鱼（那个时候西安只有炭市街有卖活鱼的），回来给妻子熬汤，剩下的鱼肉自然就是我的“营养品”。

妻子快要生产的时候，我就与妻子商量，买个单反相机吧，因为那时的傻瓜相机在拍照时都需要闪光灯，屋子里的光线暗，照相对婴儿的眼睛有刺激，会影响孩子的视力，而单反相机感光度可调，光圈大，照相时可以不用闪光灯。虽然那个时候手头比较紧张，但妻子还是同意了。那时进口的单反相机特别贵，买不起，而国产的单反相机只有两个可选，一个是“海鸥DF”，价格538元，一个是“珠江S201”，价格是640元，“海鸥DF”要凭票，或者有特别的关系才能买到，所以我只能选择“珠江S201”。那时，640元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当时还想着把孩子出生时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哭声能够录下来，所以一直在打听朋友中谁家有小录音机（我家的录音机是一台很大的飞利浦牌）。我的好朋友王耀东说，他已经让他父亲出差时买一台小收录机回来，能赶上孩子出生。有一天他见了我说，他做了一个梦，他父亲还是买了一个手提式的收录机，不是那种很小的。果然，他父亲回来还真的是买了一台手提式单喇叭的那种收录机，不过比我家的小了很多。

妻子临产住院我一直陪着，因为我们单位是职工医院，所以管理不是很严格。在家里我提前录了一段音：宝宝，这是你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哭声，这是爸爸在给你说话！

妻子临盆，刚好是4月底，马上就要过五一，医生很少，所以妻子生孩子，我就进了产房，帮忙把氧气袋里的氧气用手压按着给妻子输氧，主要是怕孩子脑缺氧。我顺便就把录音机带了进去。孩子快要生出来的时候，我就按下了录音键，在钟表“哒哒”的声音中，孩子出生了，医生把孩子的口腔清理干净后，一声清脆的哭声响起来，这是我女儿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哭声，同时也被录进了录音机中！接生的医生叫王崇培，护士叫王晓玥。

从那时起，我每过一个阶段就会给女儿录一次音，把她咿咿呀呀学语，到能够讲完整的讲故事都做了录音，直到她要上学才停了下来。

八十年末，国家每年都要组织全国性的“税收财务物价大检查”，我总是被煤炭工业部的检查组抽调去，在全国各地的煤炭制造企业检查，每次都差不多都近两个月。国庆节刚过不久，我就去北京集中，等我在回到西安的时候，已经是12月。我回到家是晚上九点多，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抱女儿，她睁开眼，看着我就是不让我抱，我就不停地逗她，大概有5分钟，她好像突然在记忆中想起了我，认出了我，伸出两只小手就向我扑过来……

女儿10个多月，妻子的奶水有些不足，所以家人、朋友就劝她给孩子断奶吧，可以给孩子喂鲜奶，或者喂奶粉，我始终不同意。有一天，妻子下班回来，说单位的女同事都劝她给女儿把奶断了，今天晚上就断吧，同事说断奶很简单，只要给乳头上抹上“紫药水”，孩子就不会吃了。我怎么劝都没有用，只好随她了。

那天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妻子刚要给乳头上抹“紫药水”，我挡住说，再给孩子喂一次奶吧，以后她就吃不着了！女儿裹着奶在妻子的怀里睡着了，妻子把女儿放进被窝后，就给乳头上抹上了“紫药水”。女儿从出生以来，半夜醒来就是裹着妈妈的奶睡觉的，半夜一觉醒来没有奶吃了，就不停的哭，任凭你怎么哄都没有用，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真的令人心碎！其实，我也准备了牛奶，冲好后用奶瓶给女儿喂，她抿着小嘴就是不吃，只要奶瓶一拿开，她就“哇哇”大哭，她每哭一声，我的心里就痛一次，她哭声越大，我的心里就越痛！突然，我失去了理智，抱着妻子就哭了（这是我们结婚以来我第一次哭），哽咽着对妻子说：我求求你了，喂喂孩子吧，她这么小，多可怜啊——妻子二话没说，抱起了女儿，用毛巾擦了擦乳头，就放进了女儿的嘴里！

第一次给女儿断奶，就这样“夭折”了！

我的外甥女比我女儿小四个月，在她一岁的时候我妹妹就给她断奶了，而我女儿还在吃妻子的奶，只是奶水很少，夜里吃奶时因为妻子奶水不足，常常疼的妻子直哼哼。妻子虽然很疼，也没有再提断奶的事情。其实，在我的心里头，两头都“疼”：不给女儿吃奶我心疼，女儿吃奶妻子疼的难以忍受我也心疼！还是我给妻子提议的，给女儿断奶吧，她都快一岁半了，该断了！妻子答应了！

那时女儿已经能够半知半解的懂些事情了，给她说话有些也基本上能明白几分。那天晚上，女儿睡在床的最里面，我睡在中间，妻子则睡在外面的另一头，目的是不让女儿看见她。晚上女儿醒了，哼哼唧唧要找妈妈吃奶，我就不停地给她说：妈妈去加班了，晚上回不来，你长大了，要懂事情，妈妈回来再喂你——我就这样反复不停地对着女儿说啊说啊，一直说的她睁不开眼了，就默默睡去了。晚上反复了几次，每次我都是用同样的方法。第二天早上，先给女儿冲一瓶牛奶，她一睁眼就喂到她嘴里，她确实饿了，“咕咕”就喝起来。就这样，三天以后，女儿真的断奶了，但是又养了成了一个坏习惯，用嘴裹右手的大拇指。

女儿如今长大了，我们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