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徽州】郑村：歙西望族聚居的传统古村落

司马狂/文

今天我们要说的郑村并非是郑村镇，而是郑村村本身。郑村地处歙县西乡，距离县城很近，如今有公交车直达，似乎已经同城区融为一体，鄙人所购置的新房，亦在行政上归属郑村镇。

我是由潭渡方向进入的郑村，郑村虽以郑姓命名，然而村子却是郑、汪两大家族并立，其原因是汪姓聚居地本为西溪村，郑姓居住地为郑村，如今两村连成一片，统称郑村。自潭渡方向进入郑村，首先见到的便是“三点一线”的三座牌坊，这里原本有汪姓族人祭祀汪华的忠烈祠，祠堂前三座牌坊并肩而立，气势不同凡响。只可惜，如今忠烈祠已然不见踪迹，仅剩下三座牌坊依旧耸立此间。中间那座是忠烈祠坊，两边的两座牌坊，左为司农卿坊，右为直秘阁坊，乃为汪家在南宋初期的汪叔詹、汪若海父子所立。提到汪叔詹还要扯上岳飞，当年汪叔詹在岳飞军中负责监察工作，曾上书弹劾岳飞有贪腐行为，其子汪若海则是最早请立赵构为兵马大元帅的，汪叔詹有女婿名叫胡闳休也是著名的抗金名士。自唐代的汪华到宋代的汪叔詹、汪若海父子都是忠烈之士啊。

沿着村内的道路继续前行，不由感慨着郑村曾经的繁芜，依旧屹立在道路两旁的老宅子，仅凭如今的规模，就足以想象当年人声鼎沸时候的喧嚣。如今的郑村，如同我走过的大多数徽州古村落一样，路上行人极少，偶尔见到的大抵也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者，古井依旧，只是少了打水的村民。

徽州的古民居现存完好的挺多，但论及保存完整，用工精美，位于郑村的“和义堂”绝对能够名列前茅。和义堂、善继堂、崇义堂皆为郑村西溪汪氏，在清末时期，三堂分别有汪运錀、汪宗沂、汪春榜皆为进士。其中汪运錀便是和义堂的子弟，并在同治年间被点为翰林，补充一句的是，汪运錀当年曾师从李鸿章。如今的和义堂，里面都是“修长城”的老人，害得我不敢乱入，不曾得见里面的真面目，颇为遗憾。

途经郑村小学，往贞白街而去，就是郑村的店铺聚集地，此间藏有一座“贞白坊”。这座牌坊在目前徽州史学界被大多数人公认为徽州最早的牌坊，其最初建于元末，目前元代的牌坊在全国都屈指可数。有争议的地方在于，当初元代修建的牌坊，在历经战火之后，是否存有遗物？因为贞白坊在明代弘治12年（公元1500年）重建，这就比尚宾坊（公元1476年）晚了二十余年。笔者认为虽为重建，但应该多少会留有明代的物件，可以认为是徽州现存最早的牌坊。这座牌坊意在表彰郑千龄一门三代乡贤，郑千龄一生官阶不高，当时元朝的皇帝并未给予他谥号，而民间乡人自发为其立此坊，并赠送谥号“贞白”，所以这座牌坊上方是没有其他牌坊常见的“恩荣”等字样，完全是空白的。

距离贞白坊不远处，便是郑村的国宝级文物保护单位——郑氏宗祠。郑氏祖祠始建于明代成化年间，乃是为纪念上面提到的贞白坊主人郑千龄的儿子郑玉先生。郑玉生在元末，是著名的经学家，世人尊称“师山先生”。在明军进入徽州，守将打算投降的时候，郑玉不肯仕二主，自缢身亡。在郑氏宗祠的门口耸立着的牌坊气势恢宏，却也并无“恩荣”等字样，想来也是，明朝的国君又怎么肯给前朝的忠臣树牌坊呢？如今的郑氏宗祠，平日里总是铁将军把门，无缘得见内部构造。

郑村的郑姓一族，蜚声整个徽州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郑氏的喉科。这郑家的喉科是因为清初时候，郑氏先祖郑以显在江西经商的时候得了喉疾，幸亏了福建名医黄明生，才转危为安。于是郑以显命两个儿子于丰、于藩跟随黄先生学医，兄弟二人学医有成，终成一代名医。因为郑于丰在郑村老家的宅子叫“南园”，他这一脉便叫做南园喉科；弟弟郑于藩居“西园”，这一支就叫做西园喉科。现今南园老宅所剩无几，后人外迁，在合肥等地都有传业者。西园的老宅子此番前往郑村的时候，正在进行修缮，据说是世界银行的贷款项目。郑氏喉科自清以来，已经有14人上了县志，何其荣耀！

作别郑村的时候，心内戚戚，此间名人辈出，古宅依旧保存完好，却未能形成一处人文的景观，殊为可惜。汪、郑两大家族，子弟众多，何日能够再现郑村的辉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