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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被我“凌霸”过的小伙伴们

除了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我还有一件事让老爸特别自豪,30多年来一直津津乐道:“我闺女,从小打遍整条街,没有一个对手。”“那谁谁家的儿子,远远得看到我闺女,转身就往家跑。”

上幼儿园前的赫赫战功已经毫无印象了,也不记得那种打败天下无敌手的威风,和孤独求败的难过寂寥。

6岁上学第一天,老爸送我一块传家宝: 铁制的写字板,比别人那种石板重很多,还摔不烂。我本有点嫌弃这块锈迹斑斑的写字板,但老爸语重心长的嘱咐到:“上学了谁要欺负你,就那拿这个砸他头,砸死了爸爸偿命!” 

然后,我就欣然接受了。

原来,上学就是不让别人欺负就够了!因为我爸叮嘱的既认真又沉重。

从此,劣迹斑斑的幼儿园生涯开始了: 抓破了别人的脸,把同学的书丢到旱厕里,藏了邻居家的便盆,爬到房顶扔掉人家晒好的咸菜,点着了邻居家的柴火垛,用石头追着砸破了老头的头,甚至脱了人家的裤子,被老师从椅子上一脚踹到地上。

那些年,经常有家长领着大哭的孩子找上门来,而我像泼妇一样撑着腰在大门口与家长对骂,直到他们落荒而逃。(而这些根本不势均力敌的战斗从头到尾,爸妈都不参与。这样也好,也在一定层面上锻炼了我独自处理问题的能力。)

“这孩子长大了,谁家敢要啊!” 这是我当年听过的最温和的评价。乡里相邻在光天化日下,都对我这么指指点点,毫无避讳之意。

幸亏当时还没有嫁人的想法,要不早就冲上去把他们骂的狗血喷头。

无知无畏的日子,我像个随时爆发的小刺头,拎着那足够结实的写字板,像个战士一样,无时无刻防备着别人的欺负,并准备着每一场随时来临的战斗。而,这些战斗,只能赢,不能输。 

幼儿园一年自然没有学到什么东西,也没有人愿意与我为伍,老师拒绝了妈妈让我升班的要求,不得已紧接着又上了一年幼儿园。

第二年,我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同桌变成了班里唯一的弱智。

他比我们大好几岁,已经连续上了好几年幼儿园了。大家都不喜欢他,当然包括我。可是,他就是我的同桌。

那年冬天,好像有什么流行的疾病,学校统一煮了中药让孩子们排队喝。一碗中药,一人一口,弱智同学排在我前面。端着那碗中药,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下嘴。

那年,依稀记得,我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操场上一个人晃荡,没有被选去跳舞,也没被选取唱歌。老师说我是一个“描金粪桶”。然后,同学们也这么叫我。

有一天,一个比我高半头的大孩子,操着老师的口气叫我,被我顺手摁倒在地,并破了相。她自觉理亏,没有叫家长,也没有告诉老师,只是偷偷撺掇同学不要和我玩。 

满了7周岁,老师也没有把我扣押在幼儿园的理由了。不,或许,老师很窃喜,终于把我这个渣滓打发走了。总之,我不再和那个弱智同桌了,光这点就足够庆幸的了。

一点都不意外,一年级上学期的成绩一塌糊涂。17个孩子,妥妥15名。

邻居家的孩子,那个我多年的手下败将,竟然我超过了许多名。她妈妈高兴得在院子里唱歌,声音很高,似乎故意要传到我家院子里。

老爸似乎着急了,直跺脚,也操着和别人一样的口音,大叫:“描金粪桶”!

老妈不乐意了,和他吵了一架。

虽然,我不知道跟随了很多年的绰号是什么意思,但不高兴是自然的。

浑浑噩噩的一年级上学期,除了15名,好像没什么其它的记忆,除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和之后长达半年的吃拿卡要。

班主任出差了,让校长来替班,监督我们晨读。

校长要求我们默读的口令刚刚发放完毕,就听到我一个人大声朗读起来了。她径直走过来,边质问:“你耳朵聋啦?”边给我一巴掌,重重的,生疼。

两个月后,她外甥女从外地转学到我们班,是我的邻桌。这个娇小女生入班的第一天,我就茅塞顿开。无论上学,放学,教室门口,学校大门口,总有各种理由不让她进,不让她走,除非留下一块橡皮,或者一根铅笔。她每天小心翼翼的给我上供,像个小跟班。

每天上山偷瓜摘枣,下河捉鱼摸虾的日子,唯独没有劳什子学业。

一年级上学期快要结束的一个晚上,天已经乌漆墨黑,村里还断了电。妈妈督促我们洗脸刷牙睡觉。冷不丁问我一句:“今天有作业吗?”

“有,我忘记写了!”

“那赶紧写吧!”

“我不记得作业是什么!”

气急败坏的妈妈一把拎起我,从炕上拽了下来,然后拉着去同学家询问作业内容。

同学妈妈一边笑嘻嘻看着我,一边自豪而大声的给我妈展示她家闺女整洁的作业本。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老妈揍了一顿。 

这么多年,父母都记不清是哪个里程碑式的事件触动了我,让我改邪归正,从一年级下学期开始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了真正的学霸,从此不再过问江湖。

有了一次第一名,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数不清第一名伴随着各种奖状,各种表彰纷至沓来。

而我,也从“长大没人家敢要的姑娘”变成了村里人眼里的“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

初中的时候,一心沉迷于学习的自己着实没有心思照顾到形象,加之家里穷,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我总是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发型,然后站在领奖台上,从校长手里接过各种“一等奖”。

班里的几个男生给我个特乡气的绰号“草鸡头”,我懒得反抗。班主任却看不下去了,把他们拎到办公室一顿训斥。

“还叫人家草鸡头,有本事你们也好好学习,考个第一来看看。”

那之后,他们的眼神里,不是嫉妒,就是羡慕。 

但是,在妹妹被同学欺负哭的那个下午,我还是开了打戒, 虽然是最后一次。我和妹妹半路截住了那个男孩子,不由分说把他摔倒在地,直到满鼻子满嘴都是血,求我告饶为止。

妹妹的小学时光,从此没有了叨扰,清净了许多,所以从第一个学期开始一直是个学霸。

这么多年过来了,妹妹还说:“姐,当时你真的很猛!下手真的非常狠!”

其实,如果我也有个姐姐的话,如果我自小个头足够高的话,甚至,如果爸爸不是地主家的孩子,如果他有几个能罩着他的兄长的话,那么,老爸就会给 即将入学的我,确切的说,是和家的长女备一块崭新,有得体的石字板了。

就算还是那块铁板,在我上学的第一天,他也肯定会郑重的把写字板交给我,和我说:“孩子,要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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