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阿宝的房间，刺鼻的排泄物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因中风卧床的阿宝瘦得仅剩一把骨头。灰白的齐耳卷头发毫无生气地糊在脸上，眼窝深陷，眼珠暗淡无神。长年不戴假牙的嘴如同干瘪的橘子，皱巴巴的闭着，早已没有了往年胡言乱语的力气。
见到我进来，她时下意识地将裤子提上去些，以便遮挡住裸露的大腿。
9年了！阿宝躺床上有9个年头了。她和自己的女儿也相爱相杀了9年。
或许是恨自己的女儿9年前为了省几千块钱没有及时送中风摔倒的她去医院，或许是受够了周围的人对她的遗忘，或许是高血压压迫了大脑管语言的神经，阿宝时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自己的唯一的女儿阿娇，时而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胡话。说得多了，女儿女婿无法当作没听到，有时候实在气不过，他们会拿阿宝出气。
或许阿娇恨阿宝在父亲死后让她辍学回家种地，让那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继续上学。
千万别考验人性，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阿宝中风偏瘫在床近十年，都是女儿阿娇在照顾着，端屎端尿，洗澡穿衣，而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对她不闻不问。
相爱相杀的母女二人，或许心里都明白彼此的不得已，也明白自己别无选择。阿娇见过阿宝因没儿子而被村里人瞧不起和欺负的样子，因为她们一起经历过。她不想再被人瞧不起，听从了阿宝的建议，生了两个儿子，完成了彼此的心愿。阿娇一边厌恶阿宝重男轻女，一边又无意识地继承了她的所有观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