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前身——叶嘉莹先生往事

昨日蒙音乐人朋友张荐推荐，去看了还在排期的院线纪录片《掬水月在手》。影片讲述了叶嘉莹先生的生平。回来车上，大家感叹电影的影响力，说终归是因叶老而知此片的人少，因此片才知道叶老者多。一番放映，于叶老乃至其师苦水先生之学，都有大功。

 

于是想添一把力，介绍一段听来的故事。

台北，六十年代。称谓还不是叶老而是叶老师的叶嘉莹先生在大学教书。台下有位蒙古族学生，二十出头，习气正盛，用后文里叶老师的话讲，“属螃蟹的，走路都横着”。学生很敬重老师，却不知老师对他的如此评价。

 

直到有一天，这位横行莽汉，去看他学禅的师父南怀瑾先生。突然听南先生说，“你最近好像不错，叶嘉莹老师都表扬你了。”

 

“表扬什么？”

 

“叶老师说你走路的样子变了，过去总是昂首横行，近段时间突然温顺起来，知道低头向前走直线了。她还说从此可见我的禅或许真有些道理呢！”南先生一边讲，一边站起来把叶老师学他前后走路不同的样子表演了一番。

当年这事儿肯定是给那位青年学子留下的印象很深。乃至几十年后，他到北京讲学时多次对自己的学生讲起。后来他和叶老师在津京一带重逢，数次去南开看望自己年轻时的老师。二人相聚，也还互相拿这段回忆来说笑。

叶嘉莹老师在台大授课片段

《掬水月在手》预告

2019年，“学习强国”手机APP平台出台，叶嘉莹当即诗颂一首。

当年那位蒙古同学是我习禅的老师王绍璠先生。这段事，是我从老师处听来的。从叶老师到南先生再到王老师，都对走路姿势这样一件日常之事看重如此，必有至理存焉，因此录将出来。

南怀瑾先生讲授世外高人教法

王绍璠写真

注释：

苦水先生，即顾随。本名顾宝随（1897—1960），字羡季，近代中国最重要的诗人、学者之一。顾先生喜禅善文，其讲述诗学，当世无双，文字精湛充实，超脱清高。为人虽不以圣贤自命，而其门生多以圣贤目之。先生教育能力之雄强，更是令人惊叹。除叶嘉莹先生外，张中行、周汝昌、王世襄、史树青诸公，皆出其门。此番观看院线，得聆叶老原音讲述少时从师习诗词的历程：初则自作律诗，苦水师改后发还；渐至不加动改，唯作和诗交给学生；终则师生二人用同一句眼，各唱一阙相鸣。于情于理，皆是动人至深。苦水先生身后有多种文集、全集出版，无数学人从中受惠，立功立言并行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