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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一个角落给旧物

               

         储藏室里堆了些杂物,看上去有些乱,就想整理整理,有些没用的就可以扔掉了。

         网络上经常看到一些文章,提醒大家把家里的杂物清理掉,一来可以腾出更多的空间,使房间里更加整齐;二来可以让自己心情更加舒畅,每天充满活力。毕竟,生活中不能总让杂物堆满了屋,也堆满了心。

         天很热,一丝风也没有,树上的知了热得一个劲地叫。看看收拾出来的东西,堆了一大堆,再分类归整一下,就可以扔掉了。

         一双棉拖鞋,放在柜子角落,沾满了尘土,黑色的条绒布,絮着一层棉花,摸上去还软软的,暖暖的。这是刚来新的单位,在外面租房住的时候,妻给买的。

          那时候,租住在城边,离学校几里地。四间平房,房东两间,我住了可另外两间。冬天时,房间里的取暖就靠煤炉,由于工作关系,每天总是一早去学校,晚上很晚才能回来,点上煤炉,很长时间暖不过屋来。每次回来,总是先点上煤炉,然后再坐在桌前看看书,写写文章。炉火烘烘地响,屋子里开始暖了,心里也暖了,一个人的夜里,忙碌了一天,能有这样的闲暇,虽然有些孤单,但也有些小小的满足。

          妻担心我会冻了手脚,给我买了棉的手套,还有一双棉拖鞋。早晨上班时,带着手套走在路上,不时捂捂冻疼的耳朵,心里总有一股力量。晚上,换下沉重的皮鞋,穿上软软的拖鞋,脚底下慢慢就有一股暖气。有时候,有意起来走一走,耳边还有着妻的叮嘱声,孤独的夜里好似有了陪伴。

        以后,搬了家,鞋就收拾起来,再也没有穿过,渐渐的,它就在日子的流逝中淡出了我的视线。今天,又把它翻腾了出来,那些曾经的温暖依然还是那么的近,那些默默的陪伴还让我难以忘怀。

         留着吧,虽然以后也不会再穿,可它是那段孤独的日子里一份暖暖的见证。

         两个汽车的方向盘套,一个浅色的皮质的,是当年孩子送我的生日礼物;一个绒布的,是妻送我的。到外地工作的第二年,我就买了一辆两厢的雪铁龙,为了回家方便。只是那时候工作忙,有时候几周都不能回去。那时,周围的同事买车的还不多,我的车就停在学校报告厅后面的空场里,一停就是好久。

          时间长了,学生会根据我的车在不在,判断我有没有出去,看到我的车不在那里,他们就会放松地过个周末了。有一次,我病了好久,在老家养病,学生们见不到我,就给我发短信,其中就有人说,每天都会去我停车的地方看看,多么希望看到我的雪铁龙。我为学生的这份牵挂而感动,也同样牵挂着他们的学习和生活,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赶紧回到了大家当中。

          过生日时,孩子送了我一个方向盘套,嘱咐我开车时一定要把握好方向,要多注意安全。浅浅的颜色,给人安静纯粹的感觉,正好合了夏天的调子,清爽,也让我感到夏日里的清凉。妻送我时就到了冬天。车子在露天放时间长了,车里的温度都到了冰点以下,方向盘摸上去冰凉冰凉的。每次开车时,都不能直接把手放在上面,总是一边呵着手一边扶着,小心翼翼地走。妻说,套上这个绒毛的,就不凉了。真的,短短的绒毛,柔软暖和。

         看着这些,心里有种东西在流。那辆雪铁龙还在,妻又换了个套,这些旧的,就搁置在厨顶,也是落满了灰尘,可旧日的情景却是无比的清晰,普通的物件,留下的是可以在以后的岁月里坐着摇椅慢慢咀嚼的过往。

         一个布做的袋子里,装着一些纸笔等,这是假期里换办公室时,收拾办公桌装回来的东西。

          有几张学生的照片,脸上还带着稚气,我还能一一地叫出他们的名字。陪伴了他们三年,看着他们一天一天长大,为他们的成长感到由衷的高兴。现在,他们都已经工作了,还能经常收到他们问候的消息。

         一盒象棋,应该是我查宿舍的时候没收的,本来答应以后还给他们,可最后还是忘在脑后了,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得。现在,倒成了一桩往事了,也许,再见时,我们能好好地走上一局。

          一个粗粗的矮矮的玻璃瓶里,装满了幸运星,这是教师节时,学生送我的。里面夹了许多的小纸条,每一张纸条上都有一句俏皮话,再次看到,又想起那些活泼的孩子,整天围在身边,问不完的问题。不知远方的他们现在可好?

         墙角里,一把小小的铁锨,悄然站着。前几年,忽然动了劳动的心情,就在楼下的空地上整出了一块小小的空地,种上了几棵西红柿,几行韭菜。早晨,站在长得青青的小苗前,看露珠在叶尖挂着,晶莹剔透,映着红红的霞光。傍晚时分,浇浇水,拔拔草,细心地数数又有几朵黄色的小花开了,心里想着硕果累累的情景。韭菜长得壮壮的,细长的叶子在风里轻轻地摆动着,过些天,就可以走上我的餐桌了。

          后来的日子,旁边的树遮住了太阳,树底下也不能再长别的东西了,那块小小的园子就又放弃了,现在长满了杂草,有时候走过,还会忍不住停下多看两眼。

         还有好多东西,每一件东西都有一个故事,拿起来,又放下,真的不舍得扔掉。

          也是,有多少东西都是这样,它们早已经没有了原来的用途,就那么躲在角落里,默默地和尘土为伍,如果不是刻意去找,也许就那么永远地停留在那里,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可是,当有一天忽然看到时,那些久远的往事就那么鲜活地唤醒在我们眼前,如同从来就没有远去,把那些我们曾经的温暖一页一页展示在面前,让我们在岁月的变迁中再次触摸那些久远的记忆。

         怎么能扔掉呢,还是好好地保存着吧,它们虽然没有了实际的用途,可毕竟有着美好的回忆。房子可以整齐,但仍然可以留出一个角落,让这些退出了我们生活的老物件悄悄地安放在那里,那些曾经的故事,会在岁月的长流中发酵得更加浓香,熏染着我们原本平凡的日子。那些不起眼的东西,就是我们生活的见证。

         社会总在发展,人总会老去,物品的更新也会越来越快,古语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但有些东西,还是留着吧,留存一些过去的痕迹,也是留存自己的一份念想,不管未来是个什么样子,我们总能够凭着一点旧物找的到原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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