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家的”买——老莒县百货大楼

无论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计划经济时代，还是现在二十一世纪的市场经济时代，在买办这件事上，我家老太太有句挂在嘴上的名言：

买公家的，公家的放心。

这么多年来，我家老太太一直将此奉为圭臬。尤其在服装鞋袜家纺用品方面，只要是她买的，或者是她穿的用的，必定是在“公家的”商店里买。

老太太讲究去“公家的”买，肯定是计划经济时代烙出来的特色。那个年代里，小县城的市场还没怎么出现倒爷，莒县城里人，尤其过年时买衣服，基本就一个地方，那就是万众瞩目的莒县百货大楼。

老莒县百货大楼自然也在浮来路上，最繁华地段的浮来中路。周遭曾有影楼、电影院，医院等等老牌劲邻。

我的记忆里，还一直保留着四件我家老太太从莒县百货大楼给我买的衣服的款式颜色，甚至还有穿着那几件衣服的照片。

之所以记忆如此深刻，是因为老太太给我买这些衣服的时候，也都是我成长过程中很有纪念意义的时刻。

第一件衣服是一套运动服，深蓝色，衣服上的运动线是暗红色的。

买这身衣服的时候我刚刚考上莒县一中，这新衣服大约是作为奖励给我买的。

第二件衣服是一件大红及黑色相间的秋装上衣，那个秋天我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带着这件衣服去了泰安，在班级里主持国庆中秋晚会的时候就穿着它。

​

第三件衣服是一件飞行员样式的棉皮夹克，老太太花了七百多。那是1995的冬天，第二年我就要毕业工作了，老太太给了我贵重的仪式礼物。

​

第四件衣服是一件大红色的毛呢西装外套，彼时是我刚刚参加工作的第一个新年，年后单位的文娱活动中我穿着它主持过。

想来，我家老太太为曾经的莒县百货大楼挥洒了不少银子，毕竟她有四个儿女，还有爱美的她自己及她那“买公家的”圭臬理念。

我依稀记得曾经的百货大楼里面的柜台，那确实是“站柜台”。一长排的柜台，隔开了柜台里的售货员及商品和顾客的距离。

顾客要站在柜台外看，瞅，瞅准了再麻烦柜台里的售货员拿出来比划比划。

那时候百货大楼的售货员地位很高，端着公家的饭碗吃国库粮，找对象剔剔拣拣都不在话下。

若遇到售货员来月经失恋等等心情不好的时候，很有可能会甩给顾客脸子看。

爱买不买，反正我吃国库粮。爱买不买，反正别的地方则没买的。所以售货员不好惹，得好言好语地“麻烦”她们让看看。

我们大莒国百货大楼的售货员服务态度应该很好，留下了好口碑，否则我家老太太也不会几十年如一日的信奉“公家的”好，买“公家的”。

后来，改革的号角吹遍了祖国大江南北，商业更是改革中的急先锋，个体经济迅猛发展，尤其卖衣服的遍地开花。

莒县建起了人民商场，里面都是一家家个体服装店，比起“公家的”百货大楼服装相对单一且明码标价不讲价的销售模式，个体商铺里五花八门的衣服及此起彼伏讨价还价有着更浓的烟火气。

个体服装店自有个体服装店的好，比起那些公家的百货大楼，顾客阶层的范围更广，缺点无非有时会因贪便宜买到穿着爆裤裆或者膈肢窝炸线的衣服。

但是，“公家的”百货大楼早已消失。

“公家的”百货大楼完全是被市场淘汰的。服务行业市场化是必须的，如果没有竞争，顾客就不是上帝，就可能花钱看不微笑的脸。

如今我家老太太还是认“公家的”，不过她眼里的“公家的”泛指看起来高大上的超市，比如莒县的蓝湾、新世纪、万德福等。

商品质量好，服务员贴心，不讲价，可以退换货，这些是她心里“公家的”标配，殊不知，这些商店一开始就是她曾经不认可的“个人的”。

商场从“公家的”到“个人的”，改变的是体制，更是市场和服务理念，让老百姓把已是“个人的”认为是“公家的”而放心购买，这才是市场的王道。

后记：

找相片时，发现我上学时候穿的衣服大多都是我家老太太从莒县百货大楼买的，样式放在现在也不过时，由此看来当时的莒县百货大楼眼光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