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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老了

雨天,公交车摇摆前行。我坐在司机身后,看见车后半部分,一个老头左一个趔趄,前进一步,抱住柱子,再一个趔趄,前进一步,再扶住柱子,好歹到了司机身旁。

“师傅,这车走XX小区附近吗?”老头大声问。

“不走,18路车走。”司机说。

“啥?这不是18路车?”老头提高了嗓门问。

司机高声说:“这是16路!”

“那坐错车了。”老头丧气地嘟囔着,朝后边喊了几句。

后边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响起来:“安娜天,俺以为这是18路车,这才了不得来,老年人不能出个门了。”看来老头老太太是一家的,一起坐公交,上错了车。

老头一直站了司机旁边,司机让他去后边坐着。老头转过身来朝我,我只好问他:“你做这?”我准备让座,我手里拿着伞,抱着包,实在也不想起来。这时后边俩老太太叫他:“你快回来坐,这里有的是位置。”旁边的人也让他快去后边坐着。然后老头又左一个趔趄,右一个趔趄的去他原先的座位坐去了。

老头和老太太到下车之前都没停止叹息:老糊涂了,老糊涂了,不能出门了。

他们下车后,司机师傅感慨说:“以后应该设立老年人专车,有乘务员专门服务,要不老年人车都上不了。”

这是在公交车上遇到的老年人。

下车后去小区附近的沿街买黑猪肉。年轻的店主一边给我切肉,一边跟我闲聊着。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拄着拐杖,拿着搪瓷缸子,瘦骨嶙峋的,长胡子,衣着褴褛的老头。进门对着店主就是一连串的祝福语:“老板好,老板有福,老板发财......”一看一听,就是乞讨的。

好长时间不逛街,所以好久不见这样的老头了。老头站在了我身旁,我正在拿出钱包来准备刷卡,看了他一眼,他马上把搪瓷缸子对着我,又说了一通同样的话。我翻了翻钱包,找了个钢镚子给他,他赶紧说谢谢。然后我催促那个店主:“你快给他,你给不给?”店主不情愿地说:“给啊,给啊。”

一旁站着从隔壁店里过来的青年,他说:“给他少了他还不愿意,他们一天这样一天赚不少。”他说的很可能是正确,但是看到这样的老人,不给他点又觉得不忍心。春天的时候,跟李凤艳去大润发看电影,步行道上有个老头在拉二胡,面前放着搪瓷缸子。我找出几块零钱,让李凤艳去给投进缸子去,感觉这比通过中介组织的捐款更直接。

看起来,街上老无所依的老年人真多。

在某个群里有人发了个链接,是写了一对老年人的真实案例——李老和老伴。

老两口是省电子研究所人员退休,培养了两个优秀的儿子,都在北京名牌大学毕业后,留京,成家,买了房子,有了孩子。

老两口退休后轻松了一段日子,旅游,逍遥。后来,两人身体日渐衰弱,各种老年病来袭。其中一个心脏病发作倒下,另一个连扶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靠着邻居帮忙才去医院抢救。

儿子们知道了老两口的身体状况,只是让他们找保姆,从来也没想过把他俩接去北京养老。老两口也很理解孩子们的难处,也从没主动提出来要去。后来,两人雇了好几个保姆,都是不尽人意。

再后来,老两口就一起住院,在病床上互相安慰,然后约定一个去世的时候,另一个也跟着去,免得独自面对空巢,面对孤独,病痛。

出院后,老两口收拾东西,准备去养老院,虽然新买的房子才住了几年,但是也没有勇气再继续空巢下去,因为没有力气了。

看完后唏嘘不已?这老两口还是经济条件,及周围生存环境相当不错的老人。那么,对于农村那些经济条件差,孩子们又不在身边的老年人来说,晚年的光景是不是更加凄凉?更困难的还有身体状况差,自己照顾不了自己的老人,他们该怎么渡过晚年呢?

这么看来,我爸跟我妈,晚年已经很幸福了。四个孩子都在不远的地方,有事可以随时过去照顾。我爸以前经常叨唠几个孩子没大出息,都在小日照市内转悠,没有在大城市,甚至国外混的。他巴望着孩子们分布在祖国各地,那样会多么给他“长脸”,他多有面子。最近这几年,老头子不这么想了,老太太更是恨不得孩子们都能跟他们住在一起,这样他们又热闹又安全。

他们那一代,孩子们还多,还能指望孩子们照顾,那么我们怎么办?

联想到我们的晚年,生存的质量,是不是也会呈阶梯式地下滑?有些事情想想真是很可怕。我们这些人老了,指望孩子照顾的可能非常小了,就一个孩子,他还要生存,还要照顾自己的家,能留给父母的时间时间肯定不多。那么我们唯一能依靠的,只能是养老机构了。只是不知道等我们老了,这些机构会不会非常健全,条件会不会好点。想到这,不由自主地摁摁自己的老腰,站起来室内活动活动,争取老了以后能自理,能给自己一个相对自由和舒适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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