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一上车，就被车里的味道熏得上火。
那天胡子同学去海曲高中考试，中午没地方吃饭。
我提前去那嘎达周围转了转，找了个看起来还凑合的饭店。
下了份水饺，整了个萝卜炖虾，向老板娘租了个饭盒，放车上，开车去学校门口等着。
太阳像下火一般，炙烤着裸露在大地上的一切。
打开空调，给车降降温，为的是他放学后进到车里能凉快凉快。
然后，我又把保温饭盒的盖子打开，把里面的大虾挑出来几个，放在饭盒盖子上，想提前给他剥几个虾。
刚拿起一个，烫的我手疼。
赶紧放下。
晾着吧，等凉了再剥。
十二点以后，散场的孩子们成群结队地出来。
有背着书包往附近的建筑物走的，有跑到自己家长车前，拉开车门上车的。
胡子同学慢悠悠地来到我车前。
打开车门，进来。
我说：快吃饭，吃完饭找个树荫底下，我开着空调，你睡会儿觉。
他说：在车上怎么睡觉，去你单位。
我说：太远了，我开车过来将近一个小时，时间赶不过来。
他说：不可能，我们从一佳坐大巴过来，才四十分钟，你们单位近一倍。
我那时候已经绕着学校外围转了一圈了，为的是找个树荫底下能停车。
他一个劲要求去我们单位，有空调，可以在沙发上睡一觉。
说在车上伸不开腿，没法睡。
后来，我禁不住他的嘟囔，转了一圈之后，又往返程的方向开去。
路上，他还是时时不住嘴地唠叨。
唠叨我走的路不对，抱怨我耽误了他的时间。
后来，来了句：我终于知道你这四十分钟是怎么走出来的。
我炸了！
我说：如果我不是你妈，是个外人，你会这么抱怨吗？你对你妈是不是不如对别人宽容？
你妈大热天的来给你送饭，辛苦了一中午，你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还一个劲地抱怨？
如果是你朋友来给你送饭，你会这么对待他？
他一开始还反击：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我说：少说话，少抱怨。哪个司机喜欢别人在一旁一个劲唠叨？对亲人都那么苛刻，以后在社会上还怎么会去宽容别人？
后来，他不说话了。
直到到了我们单位。
我打开空调，他去洗手间洗脸，我把那几个凉好的大虾剥好，放进汤里再热一下。
他回来，坐下就狼吞虎咽地大快朵颐。
我在一旁说：以后你也会成家，有孩子。心急火燎的时候，孩子抱怨你，你尝尝那种滋味。还有，以后你也会有家庭，老婆着急的时候，尽量少说话。
他说：那憋着？
我说：就得憋着，事后再心平气和的讲事实，摆道理。当大家都在气头上的时候，任何抱怨都是火上浇油。
他说：那我不得憋死！
我说：憋死也得憋着，别把怨气发到亲人身上。
他不吱声了，开始专心致志地吃饭。
后来，他吃完饭喝了点水，躺了沙发上睡觉。
我则把他吃剩的水饺和萝卜菜，拿来填了填肚子。
我睡觉的时候，我坐在办公桌前想眯一会儿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到时间了以后，叫起来他，又屁颠屁颠地往十几公里外的海曲高中送。
路上，没来得及倒掉的萝卜炖虾汤，洒了车里一点。
那味道，至今挥之不去。
整个一中午，我都很郁闷，甚至有些伤心，更是有些挫败感。
我不知道我的教育是不是出了问题，让孩子缺乏感恩的心。
从他见到我到送他回考场，不仅一句暖心的话都没有，还不停地抱怨。
全程没有问过一句：妈妈你吃什么。
我终于体会到了小同事曾经跟我说的一件事：她的妈妈送她去大学上学，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她妈妈看到有的同学给自己的妈妈夹菜，而小同事却自己闷头大吃，根本不管妈妈在想什么。
后来，她妈妈朝她火了：看看人家的闺女，都给妈妈夹菜，跟妈妈有说有笑，看看我养了个什么闺女。
小同事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说她当时就没有那种意识，如果她妈妈不发火，她还会一直这么没意识下去。
我这两天一直在反思，我们是不是一直错误地把孩子当皇上一样伺候着。
虽说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也是饭坐下就吃，衣服脏了就洗。
这紧张的学业，似乎成了他一路倍受恩宠的通行证。
任何事情，都要为学习让道，为高考让道。
只要是学习，就可以什么活都不用干。
只要成绩好，就是个好孩子。
我们，这么做对吗？
今早，突然发现鱼缸里多了两条陌生的小小鱼。
两条小小鱼，一直在离五条大鱼将近十公分的水下游动。
偶尔，悄悄地游到离大鱼近的地方，大鱼一横冲，它们就“嗖”地一下逃走！
这两条小鱼，肯定是大鱼下的仔。
而且，肯定不只这两条仔，其余的很可能已经被大鱼吃掉。
而大鱼们，也没把剩下的小鱼仔儿宠着腻着，而是动不动就要吃掉它们。
剩下的小鱼仔，一定是被迫学会了如何逃避大鱼的袭击，学会了如何在夹缝中生存，直至长大后，可以与大鱼比肩抗衡，共享水世界的盛宴。
这些鱼类，对待后代的方式，虽然残忍，但也未必没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想了很多。
做，却不知道从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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