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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就是一场充满告别的伤感旅程

美国著名摄影师亚当斯曾经说过:"我们不是用相机在拍照,我们带到摄影中去的是你曾经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听过的音乐、走过的路、爱过的人。"

浙江湖州狄港是坐落在京杭运河边的一个千年古镇。这里因水网发达而曾为当地非常繁华的商贸中心,后因陆路交通的兴起而衰败,因独特的地理因素这里依然保持着许多传统的文化生活习俗和建筑风貌。春节期间偶尔路过此地,远处是连绵逶迤不断的青翠群山,不远的眼前是一望无垠、织锦列秀的田园,与镇上的古庙和古塔彼此构成高低起伏秀美的江山画卷,我一下就被这里的一砖一瓦所吸引,临时决定留下来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乡民多以老人居多(年轻人全进城打要工了),乡民间的交流的神态及言语无一不深藏着时代的烙印,于是我决定以这些老人作为主题,用相机记录他们日常生活的片段,留下那个时代的活生活烙印。。。。。

狄港镇周围的水网非常发达,也就造就了一个非常发达的集贸市场

古镇里依然保持了旧时的风貌,斑驳的墙面,留下一年又一年的印记,一排排房屋整齐排列,檐角向上轻轻翘起,似乎是一个绝美的笑容。褪色后的红砖青瓦也倍显沧桑。古镇的神秘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似乎有说不完的风情往事……

镇上还有两个道家古庙,是方圆数十里乡亲们祭祀的重要场所,很多传统习俗(如迎财神)至今仍保留着。。。。。

曾经的人民公社小学就在这座祠堂里,如今是一个公园了

古镇的核心地带一条百米长的走廊和商铺邻水而建,旁边是小桥流水,偶尔有小舟划过,发出吱吱咯咯的声响,时间仿佛在这小镇上停顿。路过此处不由自主地停足赞叹:真是个世外桃源,彷佛一下子为你打开尘封了的记忆。

长廊既挡风又避雨,难怪过去这里吸引着各路文人骚客。。。。

长廊的一角有个非常特殊的理发店,说特殊是门头挂着一元茶馆的招牌,里面坐满了等待剃头和品茶论道的老人。

店主人是76岁的老人,全名叫潘平福,人称潘老爷子,它16岁开始理发一直干到今天整整六十年了。

这个理发馆也跟随他近六十年了,环境虽然简陋和零乱,可来剃头的人络绎不绝。。。。。

香皂、痱子粉、摩丝......,城里已非常少见了.......

潘老爷子不仅剃头手艺好,家伙都是古董级的,瞧,这电剃刀还是双箭牌的,上海新中华刀剪厂生产,如今不知道这企业还在不在

来这里剃头的都是些老主顾,近者街坊四邻,远者可达相隔10多里外的和孚镇上,他们宁愿赶个10来里地,也要把头留给老爷子解决,因为他们来这不仅为了剃头修面,更重要的是享受这里的氛围和会会老友。如今这修面的一招一式怕也很少见了。。。。。

“聚华园茶馆”是狄港镇百年老茶馆,因茶客渐少而无法继续经营下去后被潘老爷子1966年接手下来,至今又被他经营了五十多年。近十年来虽然物价飞涨,但聚华园的茶钱一分未涨,自带茶叶一元一杯,可以从早喝到晚。所以大家现在习惯将“聚华园茶馆”称之为“一元茶馆”了。

如今一元茶馆已成为当地的文化遗产了。

狄港人有个爱喝夜茶的习惯,缘于这些茶客们需要半夜起身照看自己的产业(养殖的鱼、虾、蚕及其它水产品),所以,半夜这个点相聚在茶馆成了规定动作。聚华园茶馆三点开张也持续了半个多世纪。潘老爷子三点钟就开炉生火,几个水吊壶轮流作业,四点左右十来个暖水瓶就已灌满了开水。

潘老爷子还收留一个聋哑残疾人帮他当助手,干干下手活,同时解决一下他的生活困难,如今他的小伙计也近70岁了。。。。

四点左右茶客们陆续到来,他们大多七八十岁,手中的标配是一只竹篮,一只手电筒;竹篮里装着茶杯、自备早点和雨伞等,而手电筒则是摸黑来茶馆的必需品。。。。

老人们美美滴泡上一杯茶后拿出自备的早点

看来这个老爷子看来是个糖友。。。。

这位老人放下手电筒,然后将篮子挂在房檐上垂下来的铁钩上,坐下来瞬间就溶入茶馆里的聊天后气氛中。。。。。

茶馆里茶客的平均年龄多在七十以上,好似一个老人俱乐部。。。。。

三五一堆,各谈自己感兴趣的事。。。。。

六点半后隔壁的小吃店送来包子和骨头汤,每份五块钱

这包子吃了快六十年了,就是没吃够,还是那么有味道。。。。

也有来这发发呆的,啥也不说,就图坐这儿有个踏实感。。。。

他们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此刻与其说在喝茶,不如说他们正在品味自己的人生。。。。

与岁月抗衡过的双手。。。。。

付上一元茶钱准备在这儿待上一天

如今,这些老人们已在狄港形成一道时代的风景线

一招一式都是上个世纪上半个年代的印迹

潘老爷子望着这些老伙计们常常流露出忧郁的表情,老兄弟们一个个都风烛残年了,如今来喝茶也是喝一次少一次了。。。。

四年前还相聚在一起的老友们如今一个又一个地渐渐地离大家远去。。。。。

聋哑伙伴也过七十了,他还能坚守几年?。。。。

老爷子像是自言自语地轻轻对我说:“我也快八十了,不知道这茶馆还能坚持多久“?说到这里潘老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此刻,我被老爷的爱心和真挚深深地打动,也由衷地体会到岁月真是一场充满了告别的旅程,未曾历经离别哪能体会到时光的残忍呢?!。。。。。。。

面对这些可能即将消失风景线,我所能做的就是用相机记录他们最平淡的瞬间,以表达我对这些曾经在新中国最艰辛那个年代苦苦抗争的老一辈人的尊敬和敬意。

作者 俞雨生(主任医师 签约科普作家 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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