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尘世，把心安顿

 

 

 

 

 

 

 

   

   只能够说，往事是伴随在景色里的，或者景色里的往事才不会有蹉跎的臆想。我们都在切切实实途经四季和风景，途经生命和尘世，途经传奇或者心灵。而现在是江南的秋景，我还是能感觉秋天那神秘又空旷的气息，穿越平原上所有城市和乡村的角落，铺展在这个农历接近中秋的月色，树木和花香草虫间。

 

    想起一句词“人闲桂花落”，也只是这一句，悄然从窗台边，暗香盈袖起来，只是不知道唐代的桂花为什么开在春山春水之中。是借景喻静，静悄悄唯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不知不觉已然发现桂枝摇曳起一片片浓烈的异香，扑鼻而来。

 

    以为最美不过是折一桂枝插瓶中，斜倚窗台愁思三千里，人未动，心在动。而所有外在静穆，只是暗衬了内心的涌动，往事如潮，如棉也如针，轻轻一碰，就会哗啦啦流泻出一地碎月般的残痕断章。稍不留神，已愣生生扎疼了一个黄昏。

 

    不如在秋夜里漫步来得轻松愉悦些，每日，也必是拼凑出黄昏的五彩斑斓，尽管时间捉襟见肘，光阴虚度里只是平淡烟火，粗茶布衣般的磕绊，全然未有词藻里的华贵精致。关注生计，动荡，偶尔八卦和眼前的时事水域，抗日纷争里的纠结，砧板人和被人砧板着与时俱进。梧桐细雨，到黄昏也点点滴滴，这次第，确也没功夫说一个愁字了得的。

 

    心下也是庆幸每日晚课还有江南的秋夜出让黄昏来供我享用。静静地，不带一丝杂质。路灯下人影漂移，适合独行，也每每独行，已然习惯了独行。无意观看与我擦肩而过的人无数，暗淡里总也看不清楚别人的脸色，这样尚好，看得清反而累着。路人们与我一般忙碌着的人，散步夜色自为放松机体和锻炼情绪。每个人只为途经，也仅仅是途经而已。我只是独自静享了那诱色的桂花香。

 

    路的转弯处有铁丝网，蔷薇和矮脚冬青，抬眼还是瞥见一对高个子夫妇。女人去抓男人胳膊，而男人似乎不情愿女人去抓，故意拉开些距离。熟悉他的个子，只是仰慕过，不曾说过一句话。彼年，豆蔻芳华里的相遇，个子，位子仰仗的竿子，一贫如洗的我只有遥遥望着他远离，一去不返，暗自伤怀于无数个黄昏，直到传来他的婚讯。纳兰性德有诗云“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而此年，仅是路灯下一个路人的背影。看他们的情形，自己也兀自笑了起来。难说谁是谁的途经，遗忘很必要，如若当年与子牵手也未见得能与之偕老的，往事随风，谁又能逃得过命运的颠覆。

 

    安顿一份心，平淡着日出日落，或许很多事或者人，仅是过客，过客也不错，无需有牵累，年华转瞬即逝，途经一个秋天信手沾来着清凉，途经生命仅是一个过程，收拾一下心的五味杂陈，也守着一份五谷杂粮的烟火平静。再回首，心酸苦乐自知，途经尘世，把心安顿好了，再赏风景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