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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秀琴丨等你,在最初的地方

亲爱的:

很久以前,我就想给你写封长信;但一直无从下笔。今天,在这部散文集《等你,在最初的地方》出版之际,决定写信给你。原谅我,没有把信放进邮筒,而是装进我的漂流瓶,把它扔进大海。我不知道瓶子在海里漂流多久,但我相信,在风起云卷,浪舞涛吟中,大海一定会把它捎给你。

亲爱的,在过往的时光里,那段美丽的情感总是无法从我的记忆中抹去,于是,只能把自己蛰伏在文字的深处,以寂寞为友让孤独陪伴,安静地等你。只有你的归期,才是我破茧而出,羽化成蝶的最美时刻。这时刻也许很遥远,宛如闪烁在天边那一抹彩虹,值得我们用一生的心血去寻寻觅觅。

还记得吗?在我离开羊城的时候,在飞机即将起飞的那一刻,我给你发过一封信:“等你,在云端。”那时候,我好想告诉你,红尘已被我抛在身后,世间已成过眼烟云。眼前,如莲盛开的白云,一蓝如洗的碧空,置身于云端之上的我,如临仙境。岁月中那些情感纠结、儿女情长还值得一念吗?心瞬间被一种感动一种激情充盈,在这样一种妩媚恬静的诱惑中,我迫不及待想告诉你,在过往的风烟中,最美之处在云中。站在五月的蓝天之上,低头俯瞰,云的飘逸和涌动,天的高远和浩渺,正在无始无终地诠释着一个永恒的生命。破解着天与地,人与灵生生息息的轮回奥秘。原来,天外真的还有一个美丽的天,这是云上的世界。

飞机降落的那一刻,给我的感觉只是一种剧烈的震动。回到了地面,还原了真本,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但一切都和原来不一样。五年未归,这是一个不长也不短的日期,走进家门的那一刻,看见的是母亲的眼泪,还有父亲那张日渐苍老的面孔。“回来了?回来就好。”这是父亲唯一说给我的两句话。母亲拉起我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述说,一边做饭一边问我什么时候还走?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知道这个家只是我的暂居。其实我不想走,但鸟儿飞远天不远,心爱的家在美丽的天那边。我深深懂得,在我的生命中,我不能委屈和我距离最近的灵魂,为了给它寻觅一个圣洁的栖居。必须去经历心被撕碎的疼痛,在体验疼痛的过程中,参透生命的真谛。于是,那些肉体遭受的不能愈合的伤痛恰恰成了丰满我灵魂的滋养,我用血喂养它,让它自由欢悦地飞翔,生生息息轮回万世。

亲爱的,庆幸上帝总是不忍丢弃我这个流浪不归的女儿,半生的孤独漂泊,半生的被文字滋养,半生被苦难浸泡的我,终于得到了他赐予的一块甜点。天命之年迈入大学之门,秋天,梦境之花在美丽的校园盛开。我总是按捺不住喜悦,发信告诉说:“等你,在梦里。”那一夜,我梦到了你,梦里,你让我落泪,我撩开泪湿的枕巾,和你窃窃私语,数算着过往的心酸和历经的沧桑,还有那一次次从考场上败下阵的绝望。我说,只想好好读一回书,圆一个今生上大学的梦。你说,生命中属于你的东西,终究是你的,花季时未开的花,雨季时必然开;夏天未开的花,秋天一定开;无论季节如何变幻,环境如何恶劣,该开放的花儿总是要开,冬天的腊梅,能说它是迟到的花儿?迟与早是一个相对的时间定律。对呀,你的话让我茅塞顿开,生命中该临到的物和事,是没有迟早的,就像我们的相遇,那份迟到的爱该到的时候还是如期而来,我没有任何理由来阻挡拒绝。虽然,从一开始的寻找到漫漫长长的等待我们都走得很辛苦。走过来了,才知晓,这是必然的浴火涅槃。

梦里,我再次看到那碧蓝如洗的五月天,看到了云端之上灵魂的家。大学三年,每每深夜,你总会向我道一声晚安,说一声,好梦。就这样,在五彩缤纷的梦里我种下了希望,种下了期许,种下了一个个美好的愿望。每天早晨,当生物钟准时叫醒我的时候,我会用轻柔的手指推开身体那扇沉睡的门,柔美的瑜伽伴我,于是,生命的叶子在灿灿的阳光下缓缓舒展,在快乐的音乐中,安逸的冥想中我等你归期,我深知,思念是千结百绕,而守候却只需执著。

毕业了,那最美的时光即将与我告别,离别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同学手挽手,在校园漫步,走过桃李湖、图书馆、804教室……走过我们一起疯过哭过笑过的宿舍大楼,星朗月明,夜风徐徐,三年的甜蜜日子还没有细细咀嚼就倏忽而过。在打点行李离开校园的时候,我没有忘记给你发信:“等你,在远方。”远方向我召唤,远方向我拥抱,远方如你一样,痴痴傻傻等待我多年。我义无反顾独上路,去追逐它的行程。人活在世,其实要走的路很多,要选择的机会也很多,想当初,如果我做一次明智的选择,也许,今天就不会走得这样辛苦坎坷艰难曲折。我常常在一杯茶香的缭绕中,慢慢梳理自己的思绪,总是想写点什么;在一片云的缥缈中,总是想看点什么,但春光渐近迷人眼,却是身处梦幻中……

云端,梦境,远方!突然顿觉,人的一生,最孤独的不是你一个人走路,而是和很多人一起走一条你不愿意走的路。脚上的老茧是自己踩出来的,无论前面的路多么遥远,我会到那里等你。等你拉起我的手,等你为我点燃花烛。

亲爱的,这封信写给你,也写给我自己,当我老了的时候,我会坐在那把紫色藤椅上,慢慢翻看自己的书,一页一页……你和我一起走过的日子,清晰地再现眼前,我会由衷地发出一声惊叹,那些年,我原来是那么的爱你啊。院里,开满了丁香,风儿轻抚我银白的长发,在恬静的时光里,有什么比这样的日子更让我感觉静美幸福?于是,感动的泪水满眼盈眶。人生一世,烟生烟散,烟云过后,尽显本真,浮华荡尽,唯有真爱。正如挚友丽君所说:“再沉鱼落雁之容也终将湮灭于历史的烟尘,再婀娜动人的身姿也会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没。世间唯有才德最经久,虽然岁月的斧凿屡屡相欺,却是荡尽浮华,更见纯真。”

我的至爱,在迎春花盛开的季节,我会捧着这份用生命换来的美丽和真爱,向最初的地方走去,在那里等你。


作 者 简 介

郝秀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理事,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出版散文集《六合琴声》《漂泊羊城》《等你,在最初的地方》,中短篇小说《参商情缘》长篇小说《血之梦》《 雪伦花》《浮云若梦》。2012年10月,内蒙古大学新闻传播学院中青年文学研究班毕业后,直接漂泊到北京,历经艰难创办了北京文悦时光文化传媒公司,出任总经理、图书总策划、主编等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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