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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垕,那幅秋天的画卷、卜算子、 一丛花令

神垕,那幅秋天的画卷(张国领 )
        当我想到这个题目的时候,脑海就映出了一幅画。
        这幅画在我心中已悬挂了半个世纪,为什么今天才想起把她记下来?是因为我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八十三岁的老父亲打来的,当时他说家里已经收秋了,大家都很忙。正是这“秋忙”两个字,勾起了在我记忆中藏了很久的神垕镇白峪山村的秋天。于是我就想到了小山村秋收的画面,想到了画面里的父亲和乡亲们……
       乡亲们都是画中的人,那个叫做白峪的村庄,就是画中的人家。画是谁画的?谁都说不清楚,但她与画家的画不同,白峪这幅画是白峪人人人都参与画的,画山画水画秋风,最后也把自己画进了风景里。

       我也曾是这画中的一员,只不过那时候年龄小,大人画天画地画丰收,我却只能跟着父亲在泥泞的小路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小脚印儿。在每一条或宽或窄的小路上,都印下了我穿鞋和不穿鞋的脚印,摔倒过,哭泣过,但没有停止不前过,因为父亲的脚步是不停歇的,是一直朝前走的,他拉着我的那只手从来不松开。就是在他连拉带拖的催促下,我的脚印由小变大,由慢变快,由歪变正,由小步紧跟变成了大步快走。

       等我能大步快走的那一天,就学会选择自己最喜欢的家乡季节了。记得在杨岭上初中时写作文,我就写过一篇《山村的秋天》。赵老师问我为什么喜欢秋天,我的回答很简单:秋天到处都是吃的。这理由让今天的人觉得好笑,可那时非常现实。


      都知道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白峪村的秋天收获最多的是玉米,村里人不叫玉米,叫蜀黍。大块的田地里种的都是蜀黍,这是一种生长时间最短的植物,它的主要生长期是在夏季,天气越炎热,雨水越充沛,它越不分白天黑夜地疯长,特别是到了晚上,走在蜀黍地边上,能听到蜀黍苗吱吱响的拔节声。一个多月就能长得半人高。蜀黍也开花,只不过是开在顶部的,村里人叫它冒扫。蜀黍冒扫的时候,老远就看到白茫茫一片,它的腰部就会长出酒红色流苏似的红缨,农民叫它甩红缨。甩红缨是长出蜀黍穗的前奏,不久就会发现,红缨下面像孕妇的肚子一样,蜀黍穗一天天地鼓胀起来。随着蜀黍穗的长大,红缨的颜色逐渐变得暗淡、干枯,等红缨干了,蜀黍穗就有三分之一钻出了黍秆裤。“蜀黍穗钻出黍秆裤,农民不愿当干部”,这是村民们说的顺口溜,意思是粮食有收成了,将不再饿肚子。蜀黍只要灌浆就可以充饥,煮了吃,烧了吃,炒了吃,生的也可以吃。蜀黍可以磨成面粉蒸蒸馍、烙饼子、熬糊涂,可以煮蜀黍仁儿、蜀黍糁儿……


       蜀黍熟了,月光之夜男人都拿着蜀黍铲到地里扳蜀黍,一人半夜能扳两亩地,第二天一大早,妇女们就到地里剥蜀黍,每一铺蜀黍堆一堆蜀黍穗,黄的蜀黍,青的黍杆,穿五颜六色衣服的人,这是画家们永远描绘不出来的作品,因为这画是流动的,一天之内就会出现多种变化。
       秋天可吃的东西很多,除蜀黍外,红薯、豆子、花生、芝麻、谷子、高粱、荞麦、向日葵都相继成熟,村民们起五更搭黄昏,一天到晚不停地从地里往回收粮食。大部分粮食不是运回家中,而是运到打谷场上,晾晒、脱壳。所以秋天的打谷场五彩斑斓,有金黄色的蜀黍和谷子,有褐红色的芝麻,有黑色的黑豆,有红色的扁豆、高粱和红豆。白天妇女们围着打谷场削谷穗,晚上壮劳力围着打谷场捶蜀黍穗,赶着黄牛拉着石磙在打谷场上不停地转着圈子碾豆子的人,也并不是最无聊的人,他们可以360度旋转着看远上近壑的风景,不时还和黄牛说着只有人类才能听得懂的话。


       田间和打谷场上的画是人描绘的,山坡上的画则是自然绘成的,要说哪种色彩是主调?这就很难用语言来描述,牛金山上的翠柏林是浓墨重彩,一年四季都呈现出大写意的墨绿色;跑马岭的胡叶林、栎树林、柞树林绿意渐褪,阔大的叶子呈现出的则是褐红色,大刘山上的黄栌树这时候最招人喜爱,它的叶子不但圆得规矩,还黄得透明,像满山遍野的火焰,烧着烧着这火焰就变成了红色。这红与北京香山红叶的艳红不同,它献给人们的是更凝重深沉的铁红。而那些数不清的酸枣树、樘梨树、山楂树也不甘落后,他们虽身材低矮,但都会用自己不同的色彩见缝插针地为山野画龙点睛,涂上醒目的笔画。


       棉花地呈现的白是直接的白,是不加掩饰的白,像一团团雪球挂在酱红色的棉花棵上,棉桃张开大大的嘴巴,吐出茸茸的棉絮,把自己的成果最大限量地虚张声势。摘棉花的人以妇女为多,因为棉花最轻,都认为摘棉花是最轻的活儿,所以就派给了妇女们,岂不知摘棉花是要弯腰的,摘一天下来也是累得腰酸腿疼。好在棉花是温暖的,摘花人的心情也是温暖的,看着成筐的白白的棉花,那疼和累也就没人在意了。
       山坡上大片大片的白草,到了秋天全变成了雾茫茫的山蓑衣,像下了露或落了霜的地毯,老远就看出晃眼地亮;而那些山菊花瞬间找到了施展才华的大舞台,它们以紫色的、白色的、黄色的、蓝色的、多色相间的颜色,穿插点缀在堰边,岩上,小路旁和雨淋坑的周围,说是点缀,其实是鲜艳夺目,让所有的山蜜蜂都围绕着它唱最动听的歌,那架势,大有我花开罢百花煞的王者气概。
       深秋的山楂、木合梨像一串串红


玛瑙,在叶子变黄之后它们在叶子间随风而现,叶子落去了,它们就完全暴露在阳光下,肆意地招摇在人们的目光里。这时候的杮子也不甘示弱,先是杮叶由绿变红,后是杮子由青变黄,随着第一场大风或寒流的经过,秋风就扫走了一树红叶,剩下的黄杮子开始越来越红,沉甸甸地把树枝压得弯下了腰。那一树的红柿子像春节挂起的红灯笼,在山风的推搡下摇动在山野里,给秋日里的山村增添了无限的喜庆。忙了农活的人们提着篮子或挑着箩头,就上山卡杮子了。由于杮树高,用手摘是够不到的,树民们就想了一种土办法,将一根长长的竹竿,一端用刀削出一个叉口,将这个叉口对准杮子后面的树枝推上去,卡住了往一边旋转,树枝折断了,杮子带把却还卡在竹竿上,不至于掉在地上摔烂了。所以大家都不把摘杮子叫摘杮子,都叫卡杮子。村民们卡杮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卡到最后都会留下最高处的杮子不卡,不是他们的卡竿够不到,是到了秋天过后田里没了食物,那些空中的鸟儿无处觅食,就可以用这些杮子充饥。在乡村,人和鸟是自然相处的,年年作伴,四季为邻,虽非同类,都知道相依为命的道理,早已有深厚的感情。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最忙碌的季节,因为他们要把熟了的庄稼以最快的速度收回来,然后把土地深耕细作一遍,待寒露季节来临的时候,就要种麦子了,麦子种上才算完成了秋收最后的任务。
       如果说秋天的白峪村是一幅多彩的画,那这色彩是有许多细节组成的,当你走近每家每户的院子,会看到房山墙上吊着一挂挂黍杆裤辫在一起的蜀黍穗,房檐下会有串成串的红辢椒,像过年的鞭炮一样长长的拖那里;扎在一起的高粱穗,像一把把火炬昼夜点燃着,那些等待着锯开来做瓢的大葫芦很随意地挂在院墙上,让好奇心极强的小孩子总在猜想葫芦里面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山上的羊群是飘动的白云,田埂的耕牛是劳作不完的拓荒者,偶尔有几只野兔和几只山鸡从草丛间蹿过,只能引起狗的几声狂吠,忙碌的人们是无暇顾及它们的。
       家村的学生有麦收假期,有秋收假期,放了假的孩子们成了大人的好帮手,他们往往干着和大人一样的农活,不同的是他们的口袋里会装着一本小人书或连环画,只有大人不盯着,就会在庄稼地里随处一坐,看得津津有味。
       离开家乡几十年了,儿时的乡村秋收景象不曾淡忘。现在有时也赶到秋收时节回故乡探亲,但看到的画面有了截然地不同,分到各户的耕地,出现大片大片的荒芜,据说是年轻一代农民都外出打工去了。因为他们计算过,打一年工,比种一季粮食收入要多出好几倍。
       挣钱买粮食而把土地荒芜掉,从经济上算也许并无不妥,但我总有一种失落感,这也许就是那欢腾的秋收画面一直深深印在我心中的缘故吧。可农民都要去打工了,还到哪里去买粮食呢,民以食为天,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啊,但愿是我在杞人忧天吧!


      作家简介张国领,当代军旅作家、诗人。河南禹州人,现居北京。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丰台区作家协会副主席,原《橄榄绿》主编,《中国武警》主编,武警大校警衔。出版有散文集《男兵女兵》、《和平的守望》、《和平的断想》《失恋的男孩》,诗集《绿色的诱惑》、《血色和平》、《铭记》《千年之后你依然最美》《和平的欢歌》,报告文学集《高地英雄》《决胜卡马》等13部,《张国领文集》十一卷。作品曾获“冰心散文奖”,“解放军文艺新作品奖”一等奖、“战士文艺奖”一等奖、“中国人口文化奖”金奖、“群星奖”银奖、《人民日报》文艺作品奖、“2009中国散文排榜”第六名、 “河南十佳诗人”等多个奖项。作品被收入《军事文学年选》《我最喜爱的散文》《中学生课外精读》等三十多种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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