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痛”的忠诚

生命是具有痛感的，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是因为爱，更因为忠诚。人终其一生都在带着伤痛前行，并忠诚于此——纪念那些爱我们的和我们爱的。

我去店里备了些必要的东西，整个过程低沉严肃，中年发福的店家甚至都不敢问我需要什么。

我又去了花店，店主是个眼睛有光的女人，见了我笑着说：“有一年没见着你了，倒是有些认不出来了，跟个小姑娘似的。”她总忽悠我，笑着回她：“我知道你在忽悠我，但我喜欢你忽悠，好让我迷失一会儿。”

她递了一束花给我，顺便问：“要一颗糖吗？化一化。”我心略略一动：“那给我一颗吧。”她抓了两把放进我的毛衣兜里，一把话梅糖，一把彩虹软糖。

我又去了对面的超市，称水果时，那个姑娘凑近了我：“好香啊。”我问她：“很重吗？”“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很好闻。”我松了口气：“那是昨天的香水味了。”

车窗外，是灿烂春天，黄灿灿的油菜花，一块块，一条条；紫藤，枝枝丫丫上挤满了花；粉色的海棠开始落了，地面一层薄如翼的瓣……有些树好懒，至今还沉睡未醒。

每年去的那条路，我总走错。导航也不行。

我摆上贡品，磕了头，烧纸……然后坐在一边跟老爸说了一会话。桶内的火焰跳跃，我出了一会儿神。

泰勒斯说：水是万物之源。这开天辟地的一句话，让世界除了魅。人类理性之光闪烁。而这火，此刻却像两界的通灵，联结起了生与死，让人倍感安慰。

纯粹的理性，是无法让人“诗意”栖居的吧。牛顿和爱因斯坦一边坚信着他们的“宗教信仰”，一边进行了伟大的科学推演实践。两者并不水火不容。我需要一些冥冥之中的确定。

转身离开时，再次擦了擦老爸笑得很灿烂的照片。

手机上亮了一条信息，等红绿灯的时候，我打开看了一下。一个妈妈发来的，孩子与爸爸的“聊天”，这是这个孩子爸爸的第一个清明节。她爸爸突然就走了。

“怎么住院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这一条，我瞬间泪崩。模糊了窗外整个春色。我摸出一颗糖，剥了放进嘴里，化出了甜。

生命是具有痛感的，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是因为爱，更因为忠诚。人终其一生都在带着伤痛前行，并忠诚于此——纪念那些爱我们的和我们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