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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饮渤海日,揽月枕中原
渤海湾的太阳醒得早,五点刚过就已洋洋洒洒的占据了大半个天空。
这只是个普通的早晨,鸽子咕咕的招呼着阳光舒展翅膀,啪嗒几下便窜向天空没了踪迹。忙碌了一夜的蚊子也挤进暗影,悄无声息的睡去。这就是今天的清晨,有的在此开始、有的在此结束。

今天,是早已预订好要为记忆添一次离别的日子,寻常的离别本不该掺进太多的伤感,却不知为何?自醒来心里就沉沉的。因为这种沉,本该有许多珍重需要话的离别……唉!不想说话,一个字也不想说。

早餐是母亲(孩子姥姥)准备的,一如既往的没有主题,却堆满了桌子。母亲怕我们吃不习惯她的拿手菜和喜欢,所以只能每天中的每一顿都准备很多的菜,为的是孩子们能在中间找到哪怕是一种喜欢,只要我们吃了姥姥就高兴。

上车之前,孩子们都还是粘着姥姥的;直到我们告诉她们“和姥姥说再见”时,俩孩子才泪流满面的“我们舍不得姥姥”。
一路稀里哗啦,几度哽咽之后孩子才在啜泣中睡着了。可一醒来就“我又想姥姥了”又泪眼婆娑……

孩子是姥姥一手带大的,和姥姥的感情最深,孩子的世界里没有虚伪,爱就是爱、不舍就是不舍。
这份情是怎么来的?是姥姥用耐心和真心换来的。这样的离别真的是从姥姥心上撕下了一块肉,我不敢回头看渐远的姥姥,可孩子却坚持要打开车窗――直到车窗里再也够不着一步三还首的姥姥。
到了高铁站,孩子们眼里装满了好奇和还藏在心中的对姥爷(姥姥在天津的大姨姥家陪大姨姥,姥爷在家)的思念,齐力之下,算是暂时忘记了离别的愁。直到上了车,又恢复了安静,对姥姥的思念就又燃起,但这次是看着窗外默默流泪直到累了、睡了,一切都无声无息。

孩子睡着的时候,列车正在华北平原狂奔。车窗里划过的每一帧画面都是一望无际的绿,任凭列车怎样努力向前也还是穿不出的绿。那绿色由近而远、而更远,直到被雾气吞没。
当太阳落入车窗,余晖涂窗时,一片片红顶的房屋迅速划过车窗留在了身后,也留给了人们许多的遐想。

一大片的绿中点赞了些红顶小屋,在雾气笼罩斜阳微红下突然出现,这应该是童话故事里的世界吧!

它们在华北平原上一片一片的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

直到几架风车(风力发电机)出现,远处依稀了些山的影子――列车进入了中原大地。
似乎只是一瞬间,列车窗上被涂抹了许多的夜色,色中的车窗里再也没有绿色,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望着车窗发呆的倒影和孩子睡着的样子。只有列车穿过城镇,车窗才又变得有趣起来。霓虹化作星宇,每一颗星都有温度、都守望着一个路过的灵魂……列车成了黑夜中的孤独旅行者。
列车停了,孩子们的梦划过了华北平原落在了中原大地……

这次是姥爷唯一一次没到车站接我们,不是他不想,是我们对六十这个年纪有了些许担心。这个年纪已经不再那么适合在雨夜里跑到车站绘制浪漫的等待了。

回到姥爷住的小区已是夜色深处,四周的楼房已经安静,零散着几个带亮的窗口也并没有热闹的意思,或许也已是睡去了的,只是还没那么沉而已。

小区的年纪很大了,是至今还剩下为数不多的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厂区家属院。媳妇记忆里的老邻居大多没了踪影,不是故去就是搬走,现在还住在这的大多是进城务工的人们。破旧和乱成了小区剔除不了的一部分。

姥姥姥爷计划了很多年的“搬走”,至今都不曾实现,不是不想、不是不能,而是为了舍不得离开这个家的奶奶。

奶奶几年前得了帕金森,脑子里还依稀浮现的东西全是关于这个破旧的小屋。大家都怕离开这里,奶奶会连自己也找不见……

里已经没有了路灯,几只流浪猫窝在垃圾桶上、大杨树蹭着有风略过,开始哗哗的讲述起清凉……

“小宝贝,姥爷来晚了”那是展开双臂跑来的姥爷。

又是一大桌菜热气腾腾的菜、又是一大堆的瓜果梨桃……
“快,尝尝甜不甜?”
甜,怎么敢不甜?这是世界上最甜的,没有之一。
在天津的一段时间,我总觉得睡不踏实。可回到了这看似简陋却满是温情的家,我踏实了,这一觉我肯定会睡得特别沉,特别沉。
谢谢爸!谢谢妈!谢谢大姨!也谢谢俩知道舍不得姥姥的孩子!谢谢这个持续“酷暑”的夏天。

此刻已是夜枕中原,这一天下来不能说不累,只是孩子的泪噎在我胸口,无法入眠。拼凑几行字,顺便思考为什么越笑得开心、就会越哭得……

2019年8月6日凌晨1点3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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