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布雷塞拉西vs.特加特:连绵14年的「一生之敌」悉尼奥运会一战封神
2000年9月25日,星期一,悉尼的澳大利亚体育场挤满了112,524名观众。奥运会男子10000米决赛正在进行,大多数观众仍沉浸在之前本土选手凯西·弗里曼(Cathy Freeman)夺得女子400米金牌的喜悦之中。少有人离开。那是悉尼奥运会的魔力星期一,田径场上将产生九枚金牌。九场决赛都很精彩,这并非刻意为之,只是刚好如此。男子10000米决赛——当时还要先经历一轮预赛——被认为是两个人的对决:海勒·格布雷塞拉西(Haile Gebrselassie)和保罗·特加特(Paul Tergat)。更大的看点是,特加特将会采取什么样的战术再次输给格布,就像阿兰·米蒙(Alain Mimoun,法国人,1948年伦敦奥运会10000米亚军,1952年赫尔辛基奥运会5000米亚军、10000米亚军,这三场比赛,他都输给了捷克的扎托佩克;1956年墨尔本奥运会,米蒙赢得马拉松冠军,扎托佩克获得第六名。)之于埃米尔·扎托佩克(Emil Zatopek),常年屈居亚军。特加特会怎么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答案似乎是:“什么都不做。”然而,在终点前250米的最后一个直道,特加特祭出了杀手锏。在连续5年战胜特加特和其他对手的比赛中,格布雷塞拉西在冲刺阶段的速度起了决定性作用。现在,面对战胜他最强悍的对手、最后一次赢得奥运会金牌的时刻,特加特的这一决定,激发出了格布雷塞拉西的最强力量。现场的十万名观众都在好奇这是何等的疯狂。持怀疑态度的人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当然,特加特除外,这个在此前三届世锦赛和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10000米决赛中亲历了格布雷塞拉西疾驰而过的、略显笨重的运动员,偏执的认为自己可以率先冲刺。也许是疯了,但特加特表现得像狐狸般狡猾:直到终点前20米,格布才与特加特并驾齐驱;终点前10米格布才稍稍领先;最后时刻格布才锁定胜局。两人的差距只有0.09秒——这是他们在所有重大赛事中成绩最为接近的一次。这比同一届奥运会男子100米冠亚军之间0.12秒的时间差还要小。事实上,在悉尼奥运会所有低于400米的径赛项目中,也只有三项的冠亚军时间差更小,而这些项目的获胜优势往往以厘米来计算。特加特想尽一切办法去击败海勒·格布雷塞拉西,最终还是失败了。这并不疯狂,尽管这可能是一种绝境之下的铤而走险。怎么可能是疯狂呢?特加特在悉尼的战术比他在以往四次大赛中使用的所有战术都更接近于成功。特加特和格布雷塞拉西之间的竞争是罕见的。它历时14年,从1993年格布雷塞拉西在西班牙阿莫雷比埃塔(Amorebieta)的第21届世界越野锦标赛收获第7名、力压特加特三个名次,直至2007年伦敦马拉松,他们最后一次同场竞技,特加特收获第六名,而格布雷塞拉西遗憾退赛。特加特(319)和格布雷塞拉西(185)在1994年世界越野锦标赛上
即使在如今高度职业化的年代,也很难找到两名运动员长期把持同一个项目的例子,在这里是10000米。也偶有其他人乱入——1992年奥运会10000米冠军、摩洛哥人哈立德·斯卡赫(Khalid Skah)在1995年世锦赛中拿到了亚军,将特加特挤到了第三名——但在预赛结束后,几乎总是特加特和格布雷塞拉西在一决高下。
确切的说,鉴于奥运会在公众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地位,亚特兰大和悉尼两届奥运会,是两人这场漫长战役的高潮。亚特兰大是一场在湿热环境下围绕后5000米展开的战斗;相比之下,悉尼一战的伟大之处在于,它慢慢地吸引了观众,直至令人惊诧的最终高潮骤然呈现。大多数情况下,这些竞争是在跑道上进行的。在1996年第二次输给特加特后,格布雷塞拉西放弃了世界越野锦标赛。他们之间的战斗只在田径场上进行,而且几乎集中在10000米。两人曾交换过世界纪录,但总是格布雷塞拉西站在最高领奖台上。格布雷塞拉西 | 赛事 | 特加特 |
第7名 | 1993年世界越野锦标赛 | 第10名 |
第3名 | 1994年世界越野锦标赛 | 第4名 |
第1名 | 1994年布鲁塞尔10000米 | 第4名 |
第4名 | 1995年世界越野锦标赛 | 第1名 |
第1名 | 1995年世锦赛10000米 | 第3名 |
第1名 | 1995年苏黎世5000米 | 第8名 |
第5名 | 1996年世界越野锦标赛 | 第1名 |
第1名 | 1996年奥运会10000米 | 第2名 |
第2名 | 1996年苏黎世5000米 | 第3名 |
第1名 | 1997年世锦赛10000米 | 第2名 |
第1名 | 1997年苏黎世5000米 | 第3名 |
第1名 | 1998年摩纳哥3000米 | 第9名 |
第1名 | 1998年苏黎世5000米 | 第4名 |
第1名 | 1999年世锦赛10000米 | 第2名 |
第1名 | 2000年苏黎世5000米 | 第2名 |
第1名 | 2000年奥运会10000米 | 第2名 |
第1名 | 2002年里斯本半程马拉松 | 第3名 |
第3名 | 2002年伦敦马拉松 | 第2名 |
DNF | 2007年伦敦马拉松 | 第1名 |
两位长距离传奇人物在职业生涯19次相遇。特加特在越野赛场上有更好的记录,曾两次赢得世界冠军,在路跑方面,两人三次交锋特加特也赢了两场。但格布雷塞拉西在场地赛的统治地位让他在两人的整体交手中占据上风。
至少从统计学意义上,亚特兰大是优于悉尼的。先看自然条件:相比于南半球和煦的春季,亚特兰大的盛夏更为严苛。亚特兰大的决赛很激烈:前5000米用时13:55,三名肯尼亚选手——保罗·科奇(Paul Koech)、约瑟夫·马丘卡(Josephat Machuka)以及最后6圈时加速的特加特——将后5000米带到了13:11.4。从最后800米、1600米到3000米、5000米,亚特兰大在后5000米的每一个分段都几乎更快。除了最后一圈,反应了特加特疯狂但徒劳的冲刺,以及格布雷塞拉西绝境之下成功的反击。亚特兰大的比赛最终创下27:07.34的奥运会纪录(后被凯内尼萨·贝克勒(Kenenisa Bekele)在2004年和2008年分别以27:05.10和27:01.17打破),而悉尼的夺冠成绩为27:18.20。格布雷塞拉西在悉尼赢下史诗级的冲刺后很累,但在亚特兰大的决赛后,他异常疲惫,这让他紧抓终点线以借力。“在一场重要比赛后,我从没这么累过。”格布雷塞拉西如是说。格布雷塞拉西和特加特在1996年奥运会10000米决赛中但机缘巧合的,悉尼在任何对比中都占据了优势。两人在场地赛的竞争即将结束,特加特已公开表态打算参加马拉松比赛。
两位主角似乎都显示了职业生涯行将结束的迹象。特加特必须说服肯尼亚的决策者,他更应该去跑10000米,而非5000米。这场争论以特加特在布鲁塞尔跑出27:03.87而告终,那是男子10000米在2000年的年度最好成绩。“我想我有资格证明在这项比赛中代表我的国家。”特加特赛后表示。格布雷塞拉西则陷入与脚踝伤病的斗争。为了超越对手,他不得不更为努力,或许比他在过去和未来付出的努力都要多。那天晚上的澳大利亚体育场,很少有人会认为特加特将取得胜利。而在这少数人当中,更几乎没有人会建议特加特试着超越格布。特加特反常规的操作颠覆了人们通常的认知,提供了一种类似惊喜的诱人元素。以另一项运动作类比,就好像穆罕默德·阿里(Muhammad Ali)1974年经典的爆冷之战:在著名的“丛林之战(Rumble in the Jungle)”中,阿里采用围绳战术,骗过了乔治·福尔曼(George Foreman)。越过终点,格布雷塞拉西满脸惊喜与解脱;而特加特的绝望,也许被他做了一切尝试后的满足感所冲淡。两人拥抱了一下,这种对彼此的尊重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他们再也不会在赛道上相逢,他们这一代选手中最杰出的两位以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结束了这个时代。阿塞法·梅兹格布(Assefa Mezgebu,埃塞俄比亚选手,悉尼奥运会10000米铜牌得主)的脚步是否扼杀了特加特的机会?
当特加特潜伏在为冠军而战的五名选手当中时,曾与梅兹格布齐头并进,陷入围堵。在最后的冲刺阶段,特加特不得不在埃塞俄比亚人和同胞队友帕特里克·伊武蒂(Patrick Ivuti,悉尼奥运会10000米第四名)夹击下调整脚步。特加特仍然率先杀进弯道。天知道,如果需要的话,格布雷塞拉西可能会有更多选择。这一策略会让特加特损失百分之九秒吗?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保罗·特加特信守诺言,在悉尼奥运会后转战马拉松赛道。他参加了2004年雅典奥运会的马拉松比赛,在比赛后程一度看似有取胜的机会,但最终以第十名收场。格布雷塞拉西与特加特在2007年伦敦马拉松终章之战前的合影
马拉松也是格布雷塞拉西在悉尼奥运会后职业生涯的一大亮点,但他未参加过大型锦标赛。2004年雅典奥运会,格布再次亮相10000米,不敌贝克勒获得第五名;四年后的北京奥运会,他依然出战10000米,再度不敌贝克勒,排名第六。
两人都曾创造过马拉松世界纪录(特加特-2003年柏林2:04:55;格布雷塞拉西-2007年柏林2:04:26/2008年柏林2:03:59),但两人都未像在场地赛那般统治这条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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