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404：苍茫天地间，谁主沉浮？——读《星之继承者》

文/望月听雪

      “人类每次正视自己的渺小，都是自身的一次巨大进步。”上个世纪60年代，一部《沙丘》横空出世，至今才翻拍成电影，这部旷世巨著是科幻小说史上的必读经典，“王子复仇记”刚刚拉开序幕，“沙丘宇宙”的宏大设定令人叹为观止，“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日暮沙漠陲，战声烟尘里。尽系名王颈，归来报天子。”“沙漠回看清禁月，湖山应梦武林春。”对于生在长在沙丘宇宙里的人们，满眼皆是黄沙漠漠，从未见过春景秋月，故事的背景设定是永恒的灰暗与炙热，人们在这样严酷的生存环境中艰难地维系着生命之树，复仇自然亦是举步维艰。这个科幻架构穿越半个世纪，至今依然鲜活生动，影响着半个世纪里的科幻作家，蓝色魔幻之眼将沙丘的国度渲染得神秘莫测而又美轮美奂。

       无独有偶，霍根的处女作，也是他一生最负盛名的作品《星之继承者》于上世纪70年代问世，一个硬科幻和本格推理完美结合的神作，“将前沿科技与推理相结合，霍根笔下的故事悬念丛生，人物形象鲜活立体”，一个以人类起源为基石创作的科幻与推理小说，外星文明与史前文明的话题在文中不断映射于读者脑海，对生命起源的探索盘桓于脑海经久不散，“'从今以后，你将走向何方？我来告诉你吧。’他说道，'是外面的世界！飞向外面的广阔宇宙和亿万星辰！其实，从丹切克的鱼首次从泥泞中爬出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踏上了飞向远方星辰的不归路。在亿万年前驱使鱼爬上岸的那股动力，在亿万年后推动着你奋斗一生。’”

       “2027年，月球上发现一具五万年前的人类尸体。”这个时间的设定在此书问世时已是遥不可及的半个世纪之后，而如今看来已近在咫尺。半百的数十年已然消逝于亘古的岁月长河之中，带着那个时代人们的幻想，步入21世纪，跨过2020年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年轮，世界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改变了模样。回到这个科幻故事当中，“一具人形的上半身从一堆乱石当中露出来，显然是在挖了一半时拍的。这人身穿的太空服，透过层层灰白的尘土，隐约能看出是亮红色的。头盔看起来完好无缺，可是面罩反射着摄像头的灯光，里面的人脸完全看不清。”月球之旅，一个人形尸骸突兀地出现，带着未解之谜，细细琢磨这个尸骸，“一张丑陋的人脸大特写出现在大屏幕上。这张人脸近似骷髅，干枯的脸皮已经变成暗黑色，就像古代的羊皮纸；皮肤沿着脸骨向后收缩，露出了两排狰狞的牙齿。眼睛已经没了，只剩下两个空空如也的深洞。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却依然透过像皮革般干枯的眼睑，继续凝视着这个世界。”这样“望穿秋水”般的凝视是有些恐怖的，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跨越万年时空留宿于此时此地，一眼万年，想将这个时空看穿看破，“查理是在五万年前死的”。

       作者以极其科学的论述阐述着五万年这个结论，“所有生物体体内都会摄入固定比例的碳和其他几种元素的放射性同位素。在活着的时候，有机体会把这些同位素的比例保持在'正常’水平；可是有机体死后就不再摄入新的同位素，于是，体内本来就存在的放射性同位素会按照一种可预测的规律开始衰变。这种机制无形中提供了一个非常可靠的计时器，这个计时器在生物死亡的那一刻起激活。”读者往往似懂非懂，但依然读得津津有味，看上去完美符合逻辑的论述，引人入胜。 

       “这是一台结构精巧的微型核能发电机。研究人员一下子就发现了内置的铀235燃料颗粒，通过分析其衰变产物，他们获得了完全独立的第二个答案，不过这个答案不如第一个答案那么精确：查理背包里的这台核能发电机是在大约五万年前制造的。”这是另一个有力证据，而关于铀的衰变需要补下这个知识点，“铀作为在地球上能够天然存在的最重的元素，其原子核内的核子数量相应也很大，所以铀是会发生衰变的，其衰变方式主要是从原子核内一次性发射出两个质子和两个中子，称之为'α衰变’。在一大堆铀原子当中，半数的原子核发生衰变时所花的时间，我们称之为铀的'半衰期’，天然存在的铀同位素只有三种，丰度最高的是U-238，其半衰期高达40多亿年。也就是说，经过了46亿年的漫长时间，地球上的U-238的储藏量也只是减了个半。而其他同位素如U-235、U-234半衰期相对较短。”由此可见，作者对于其中大段科学观点，竟然是基于真实存在的科学理论进行深度加工的，字里行间透着某种深邃的观察力与想象力，以及洞察未来世界的敏感。

       人类的起源与进化，在作者史诗般的叙述中，达到盛况空前、叹为观止的境界。“在国际象棋当中，第一步只有二十种走法，往后每一步的走法也是有限的，可即使是这样，算到第十步的时候，棋盘上可能出现的位置组合数目都已经达到了天文级数。那么，我们再假设每一步都有十亿种走法，想象一下十亿步之后，这盘棋会有多少种排列组合呢？而进化，就是这么大的一盘棋。”

       “如果地球存在高科技史前文明，不可能没有任何遗迹；但若说他来自外星，则又违背进化论。同时，科研发现月球正面与背面的土壤年份相差几十亿年，而从猿猴到智人的进化链上缺失的一环一直没有找到……这一切谜团，都指向五万年前太阳系的那场浩劫，人类创世的史诗大幕，已徐徐拉开。”

       外星文明是否真实存在？地球文明是否是一种反反复复的生命轮回？曾经在亘古久远的古老岁月里出现过高度发达的文明么？细数着生命之光，将地球坐向洪荒岁月，“高峡流云，人随飞鸟穿云去。数峰着雨，相对青无语。岭上金光，岭下苍烟沍。人间曙，疏林平楚。历历来时路。”

       我们，生而为人，俯瞰众生灵，傲视苍生，然而，在命定的主宰角色下，需要珍视生命、爱护我们生存的家园，立于苍穹之下，回溯往昔，“整个地球生物史上，从未出现过人类这样的狠角色！亿万年前驱使鱼爬上岸的那股动力，亿万年后推动我们奋斗一生。”“这亿万星辰已经交由我们来继承。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冲向宇宙，领取属于我们的日月星辰。今天，我们能在恒星之间闯荡；明天，我们就能在星系之间翱翔。”看作者的文字，便是一番荡气回肠、壮怀激烈的感叹，“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