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200：筹谋山河自千秋——读《皇权共天下》

文/望月听雪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华夏古国，上下五千年，曾经的封建王朝，一代又一代的朝代更迭之中，刀光剑影，累累白骨，“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血光飞溅，为的都是那至高无上的皇权，然皇帝未必都是权力的中心，皇权旁落比比皆是，各方势力角逐倾轧，成王败寇。“在权力的相争更迭时，依附于皇权的偏房政治群体不断兴起，覆灭，又重生。专制主义的皇权政治在不断完善和渐趋加强的过程中产生了一大批附庸：皇族、后妃、外戚、太监、权臣、割据、游民和外部势力。它们可以是加强巩固皇权的保障，也可以是让皇权产生隐患的炸弹。它们或是良性或是恶性，始终陪伴皇权、觊觎皇权，在政权更迭中历经浮沉。历朝历代的皇帝，无不与这几大势力斗争周旋。此消彼长间，谁主沉浮？封建帝王的臂膀与心病，官僚系统外的权力沉浮。从心腹到心腹大患，他们如何在夹缝中生存与斗争？”

       《清稗类钞》记录了晚清开明官僚郭嵩焘的一则史论：“汉、唐以来，虽号为君主，然权力实不足，不能不有所分寄。故西汉与宰相、外戚共天下；东汉与太监、名士共天下；唐与后妃、藩镇共天下；北宋与奸臣共天下；南宋与外国共天下；元与奸臣、番僧共天下；明与宰相、太监共天下；本朝则与胥吏共天下耳。”

       ——西汉与宰相外戚共天下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两首起句甚为相似的诗歌来自西汉两代帝王，一歌壮怀激烈的“楚汉之争”，一颂其求贤若渴的帝王之心。无论后世对其功过是非自有评说，然任何一代君王都极忌讳功高盖主。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是民间对西汉建国功臣韩信一生的经典概括。但究其原因，根本还是帝王对当年一起打江山的功臣有了忌讳，而萧何在其中仅仅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汉初建立时，汉高祖刘邦为了犒赏一起打下大汉江山的功臣，大封其为异姓王，包括韩信、彭越、英布等人。此外，还封功臣萧何等一百四十多人为列侯。这些异姓王的存在，严重地威胁到了皇权，所谓'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先是战后安抚民心大肆封赏，接下来便是要将这些隐患一一诛除，历史上这些开国元老的命运都如出一辙，难得会有几个懂得急流勇退，能够安享晚年。”

       皇子篡位，异姓王不可信，然后便将视线转移到后宫母系家族人员身上，这就成就了外戚一族的势力。“先是太后掌权，继而东汉时期外戚掌握了废立皇帝的大权，他们必然是'贪孩童以久其政’，要故意立年纪幼小易于左右的皇室后裔为帝。”所谓“临朝者六后”，即是窦、邓、阎、梁、窦、何六个皇太后临朝听政，皇太后所依靠的势力就是外戚。

       西汉初年，外戚干政就已然开始，吕后专政及诸吕擅权便是其例。景帝时 之窦婴；武帝时之田、卫青、霍去病；昭帝时的霍光等，都是以外戚身分而位高权重者。霍光死后，宣帝藉祖母家史氏、皇后家许氏除掉霍氏之势力，此后对史、许二家以及母王家、继后王家均大加重用，由是开外戚持续干政之祸。

       ——唐与后妃藩镇共天下

       唐太宗大治天下，盛极一时，除了依靠他手下的一大批谋臣武将外，也与他贤淑温良的妻子长孙皇后的辅佐是分不开的。她是群芳中的王者，成为世人景仰的绝顶女性，更使得贞观后妃早已远去的身影格外引人遐思，盛世牡丹、贞观之魂，凤舞大唐。

       “她十三岁，便嫁给他，那时，她并未叫他夫君，而是在他身后，唤他：'世民哥哥。’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即便，她知道，他爱的并非是她，心中已恋她人，但也是从未介意。那夜，他睡不着，她安慰：'世民哥哥，莫忧，我哥哥会助你取得天下。’他得皇位，封她为后，她把后宫打理的仅仅有条，看着他身边的嫔妃无数，强颜欢笑。她临死前：'世民哥哥，纵使我知，你爱的不是我，我这一世，伴你左右，已足够。’”这不知是那部小说或者野史里的一段，纵观史实，还是宁愿相信太宗深爱着这个特殊的女子。

       在李世民南征北战期间，长孙王妃紧紧追随着丈夫四处奔波，为他照料生活起居，使他能在繁忙的战事之余得到一种清泉般温柔的抚慰，从而使他在作战中更加精神抖擞，所向无敌。李世民权势渐长的局面，自然令当时的太子李建成坐立不安。于是猜疑和嫉妒之心萌生，他便联合三弟李元吉企图谋害同胞兄弟李世民。可阴谋却被李世民手下的谋士察觉，迫于无奈，在大舅子长孙无忌和谋臣房玄龄的力劝下，李世民终于痛下决心，在玄武门除掉了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这便是著名的“玄武门之变”。玄武门之变之时，长孙氏站在丈夫身边，从容勉励将士。将士们无不感激秦王妃的亲自慰勉，愈加奋发无畏。妻子无所畏惧地生死相随不离不弃，更激励着李世民。“居安思危，任贤纳谏”是她常对李世民说的，亦是如此庇护着一干直谏忠臣。“妾闻主明才有臣直，今魏征直，由此可见陛下明，妾故恭祝陛下。”

       “豆蔻女子，温婉灵慧。英雄少年，有为清俊，天赐良姻，迫于成婚，却心心相印。一入侯门，从此为君挽青丝。长孙皇后，名留青史，她美丽动人，聪明稳重，宠冠后宫；她宽仁大度、从不嫉妒、争风吃醋，却拥有一代圣君深深的爱，从不摄政，却总以古事劝谏夫君，辅助夫君，完成千秋大业。从此便用短短三十六载的委婉人生为君谱写仅仅二十三年那稍纵即逝的遗世悲歌，曲尽人散，令人此恨绵绵无绝期；扼腕长叹，令人忆君迢迢隔青天。”

       后世贤相张居正曾在《帝鉴图说》：“尝考自古创业守成之令主，虽圣明天挺，然亦有内助焉。观长孙皇后之于唐太宗，虽夏之涂山，周之太姒，无以过之矣。太宗外有忠臣，内有贤后，天下安得不太平。”

       “裴回两仪殿，怅望九成台。玉辇终辞宴，瑶筐遂不开。野旷阴风积，川长思鸟来。寒山寂已暮，虞殡有馀哀。”

       翻开书页，篇篇都是血泪史，有悲欢离合、尔虞我诈、血雨腥风，政治风云变幻，瞬息之间天地变色。君权与相权之争，外戚与宦官之争，不起眼的番僧、地位卑下的胥吏却能左右天下局势。“偏房”势力如何在兴盛与毁灭中循环？外戚为何能在层层防备之下权倾朝野？作为奴仆的宦官是如何逐渐获得左右朝堂局势的势力的？后宫不得干政的情况下，后妃如何染指权力？“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桔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筹谋山河自千秋，笑谈间江山易主。算人心权术，难算天命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