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是路途的意义……
自打曹老师提到了“停顿”,我就意识到这个话题很高、很大,——高到不可攀,大到目力不及……,——那还说它干嘛!
得说!就算笼统点儿也得说啊,——不然要你干嘛!
那我试试……
停顿不就是休息吗!——没那么简单,还是先从“呼吸”说起吧。
在完整的呼吸过程中,肺的核心功能在于毛细血管从肺泡吸收氧气并交换出废气,这注定不会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一个或长或短的过程,——“吸”后的停顿就是这个过程。
看似的停顿,并非什么都没做,而是在进行着最为关键的工作。
既然“吸”后停顿是核心工作,那“呼”后停顿又怎么说呢?
饭也吃了,水也喝了,然后呢?——干活~~
肺已经完成了这次循环的工作任务,可以暂时休息不再耗能,而将这部分能量投注于别的工作。
你可能觉得这个停顿很短,干不了什么。但我要提醒你,当专注于某一事物时你往往是屏住呼吸的,比如故事听(看)到关键处、描绘(雕刻)细节、灵感闪现、观看前锋带球入禁区、最后一秒的那个超远距离三分球、忽然被异性吸引、甚至于高潮,那专注让你都意识不到你屏住了呼吸,这就是所谓的“屏息凝神”。
这些例子说明“呼”后停顿的目的是为了腾出更多能量去供给到那些更为重要的工作上去。但不得不说也存在“吸”后停顿以提供某种兴奋度与专注“力(力量)”,如百米短跑、举重等。但“吸”后停顿往往是主动的,而“呼”后停顿大都是被动或者说无意识的。
更直接的感受是“呼”后停顿不费力,“吸”后停顿费力。
这么说吧,无论是哪种停顿,本质都是让你在与外界交互。呼吸之间,感受着身外的世界以及世界中的你……
既然如此,那你是否发现或者意识到——这个停顿本质上也是一个线性过程。
线性过程中的停顿,依然是线性的。
好了,呼吸的停顿就说到这儿。我们接着呼吸的逻辑延伸至工作、学习与生活。你可以把工作赚钱、学习提升视为吸收能量与氧气,但两者的目的就不再只是工作、学习了,而是要反补到生活中去,体验世界、享受人生,——生活之停顿的意义所在。
就像人不能只吸不呼一样,人也不能只顾赚钱而忘了赚钱原本的目的是为了享受生活、体验人生。
如果你说“我就是喜欢赚钱,喜欢工作!没有其他!”那我也只能告知——这话说早了,你还没见识过这个大千世界呢。但凡有点工作学习之外业余爱好的人,都不会说这种话。
有些时候,你的确会在工作、学习上要憋一口气,干出个样来。但如果一直没有体会过其他美好事物带给你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那可就太遗憾了!
我记得一位劳模在他退休之时得到了单位发的一张“光荣退休”奖状。
手拿奖状她竟然一脸失落,于是我问道:“您不觉得光荣吗?”
面对我这么个新人,她的回答远出我意料:
“光荣?——我觉得丢人!憋屈!冤得慌!”
这就是那种兢兢业业一辈子,却从未停顿下来过看看身边风景的人。越到最后越觉得——“人生不值得”。能不憋屈,能不冤么……
所以用相声里的说法:早晚都是进那个骨灰盒,——你急什么急呢!
呼吸是为了供给身体,而停顿则是为了滋养心灵。身体再好,心灵贫瘠,那世界也是黯淡无光的。
让你停顿下来的可能是一口酒,一杯茶,一首曲子,一幅画,或是不知哪里飘来的一股香气,一个身影,一道光,哪怕是出神的一段白日梦……
当然,我并非排斥热爱工作、追求事业,——我不就这样么。但我们这类人也能够在各自的工作中自然停顿,并获得机体的歇息与心灵的滋养。
之所以能够如此,一个前提就是我们的工作在众人眼里本身就是一种“停顿”,只是我们把它当成了工作。
摄影师在一些伟大、惊叹的时刻会把相机放下,就在那里静静看着,静静享受,——这是他选择的“停顿”时刻。那些画面成为了他自己内心的珍藏,——很奢侈吧!
我一样,一些震撼而深邃的汤感体验我也不会写进文章里,那是我自己的私藏,只用来滋养我,和我想滋养的人……
我也会把盖碗扔到一边,独自跑到影院去看场电影。管他什么镜头语言、叙事技巧,只管沉浸其中把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然后挑一个合适的机会讲给你听……
到了最后也是最难的部分,——道。
呼吸之法,阴阳之道。那“停顿”是什么?——酝酿。转阴而未阳,或转阳而未阴时的酝酿。之所以“停顿”,就是还不到时候,还不得火候。
曹老师提到的《弓道之禅》里就有这样的描写:吸气,张弓,呼气,等待……
等待什么呢?——等待箭自己射出去。听起来很玄哈!其实就是在等待形神俱足,内心笃定的那个瞬间的到来。
但天地间万物并作,那一呼一吸,有时长到撑得住……很多人卡在了自己那件事的呼吸间,于是停顿了下来。运气好的,喘上了那口气;运气不好的,便就此停了;运气更不好的,那口气喘上时竟已是生后……
有人说这些人在赌那一口气,——跟老天爷赌那一口气,跟时代赌那一口气!
或许是吧,但这些人的“停顿”也一定精彩。人生一途的目的不是终点,而是旅程中那些精彩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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