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变婆

小丑鱼在床上捣蛋不睡觉的晚上。

鱼妈妈总是威胁小丑鱼。

“小丑鱼，你再不睡觉，野猫来了，老背背来了，老变婆来了。”

小丑鱼怕野猫，怕被娃娃的老背背，更怕会吃人的老变婆。

只要鱼妈妈一提老变婆，小丑鱼准保迅速地钻进被窝，乖乖地睡觉觉。

老变婆是谁呢？幺老太、老太、鱼妈妈是这样说的：

 从前，有两个小女孩，大女孩叫大妹，二女孩叫二妹。她们的爸妈出门去做生意了，爸妈出门前给她们交待，她们的外婆晚上会来和她们一起守屋。爸妈给孩子们交待时就被躲在门外的老变婆偷听到了。老变婆在路上把他们外婆吃掉后，到了晚上老变婆来到她们家，说是她们的外婆，来跟她们守屋（因为孩子们从来没见到过自己的外婆）。

她们在烤火时，大妹大妹看见了老变婆的尾巴，发现了老变婆不是她们的外婆，大妹不敢告诉小妹，于是，大妹就悄悄的抓了一把油菜籽放在了自己的衣服里，烤火时故意把衣服放在火上抖，然后油菜籽就掉进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老变婆听到响声就误以为大妹有虱子。睡觉时，就不要大妹和她一起睡，要二妹和她一起睡。

睡到半夜的时候，大妹听到老变婆吃东西的声音，（实际是吃二妹的手指），大妹就问：外婆外婆你在吃什么？

老变婆说：“是你外公在云南包的干胡豆，”

大妹说，我也要吃。

老变婆就递了一颗上楼，大妹一看，是二妹的手指头，这时大妹已经知道老变婆已经把二妹吃掉了。

大妹就想了一个办法骗老变婆，大妹就用尿桶在楼上滚动，发出的声音就像打雷声一样。

大妹就说：外婆外婆天上打雷了，打雷了！

老变婆怕打雷，惊慌地问大妹：大妹，我怕打雷，怎么办啊？

大妹说：堂屋里有一个柜子，你赶紧进去里面躲一躲，等不打雷了你在出来，就这样老变婆就被大妹骗进去了柜子里，大妹赶紧把柜子上了锁，叫来了邻居一起把老变婆打死了。

小丑鱼很怕听这个故事，可是又一遍一遍地听着。

小丑鱼还有一个妹妹，小丑鱼怕自己是大妹，怕妹妹是二妹。

不过，小丑鱼心里暗自高兴，她家没有楼巴遮，她也不会爬楼，到楼上去睡觉，所以应该没有老变婆会来她家。

相比较“老变婆”，小丑鱼还是喜欢老太的“沟沟头砍砍上”的故事。

老太是鱼妈妈的奶奶。

小丑鱼家跟外婆家只隔了一个姬家堡和一条河。

小丑鱼小时候基本上是在外婆家度过的。

鱼妈妈上坡干活，小丑鱼跟鱼妹妹就会被鱼妈妈送去外婆家，在外婆家放养。

所以，在小丑鱼的映象里，永远有一个拄着拐杖，坐在院窝里，头发花白，满脸慈祥，裹着小脚的老太。

在外婆家的日子，每到晚上，小丑鱼都是跟老太睡在外婆家香火后面的房间里。

在这间屋子里，她幸福地给老太抠着背，幸福地听着老太给她讲“沟沟头砍砍上”。而且每次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必须是给老太抠背的时候，这样听来，这个故事，才有它的韵味，才有它的笑味。

两祖孙睡在床上时。

“老太，老太，我要听'沟沟头，砍砍上'。”

“哟，我的背好痒啊。”

一只小手伸进了老太的背心里，挠起了痒痒。

老太笑了起来，不知道是那只小手太冰，还是这只小手太过可爱，亦或这只小手真的挠起来痒痒。总之，老太笑得很舒心。

老太一舒心，故事也就开始了：

“从前啊，一天晚上，有一家两奶孙洗好脚，上床准备睡觉，奶奶的背痒痒，就叫小孙子给她抠背，一下是背沟痒，一下是背梁痒。孙子抠背时，奶奶就说'沟沟头’，小孙子就挠背沟；奶奶说'砍砍上’，孙子就挠背梁。这时候，刚好有个罪（第二声）头（小偷）在他家的阳沟（屋后檐的排水沟）里头，准备来偷东西。奶奶说'沟沟头’，那小偷正好在阳沟里头，小偷一听，以为在说自己，赶紧跳到沟坎上，哪知奶奶又说'砍砍上’，小偷以为又在说自己，于是又跳在阳沟头。就这样，奶奶'沟沟头砍砍上'，那罪头也是'沟沟头砍砍上’地跳上跳下。一晚上，什么东西都没偷到，就走了。”

老太不断地重复“沟沟头砍砍上”，小丑鱼也是一边“沟沟头砍砍上”地给老太挠痒痒，一边挠一边咯咯地笑。

小丑鱼心想：这个"沟沟头砍砍上"是不是说的就是她和老太啊。可是又似乎不是，因为故事里是两奶孙，而她们是两祖孙，差着辈呢。故事里是孙子，而小丑鱼是女孩，更不一样哩。

小丑鱼又想：她给老太“沟沟头砍砍上”的时候，老太家的后阳沟是不是也有一个罪头，在“沟沟头砍砍上”地跳上跳下。每次这样想的时候，是小丑鱼抠背抠得最欢的时候。小丑鱼想把小偷累死在沟沟头或者砍砍上，这样他就进不来屋子，偷不了东西。

小丑鱼喜欢给老太抠背，喜欢老太嘴里的“沟沟头砍砍上”，可是，不喜欢那个跳下跳上的小偷。

小时候的小丑鱼。

不知道白雪公主，不知道灰姑娘，也不知道美人鱼。

小丑鱼不知道什么是童话故事，鱼妈妈不识字，不会讲童话故事。

鱼爸爸是老师，可是，鱼爸爸也不会给小丑鱼讲什么童话故事。

小丑鱼听过的最最动听的故事就是“小丑鱼的故事”。

小丑鱼也听过其它故事，有幺老太讲的故事，有自己的老太讲的故事，有鱼妈妈讲的故事，小丑鱼小时候感觉自己听了很多很多的故事，可是长大后的小丑鱼一回忆，似乎也就那么几个故事，那么几个吓人的故事。

这些故事，幺老太说过，老太说过，鱼妈妈说过。

这些故事，其实就是“老变婆”和“沟沟头砍砍上”的故事。

（注：感谢小姨重新给我讲了一遍“老变婆”的故事，想说自己年纪大了，健忘，可是，小姨又比我年纪大，而且还把这个故事原原本本，原汁原味地写给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