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一家

         我一直没去过台湾，但对台湾素来很有些好感。从蒋介石的“静坐”到马英九的“小白脸”，从三毛的“爱情沙漠”到琼瑶的“哭哭啼啼”，从邓丽君的“自杀”到李安的“被老婆养”，从吴宗宪的“被打”到蔡康永的“同性恋”，从龙应台的“不懂历史”到蒋勋“缺乏常识”，从南怀瑾的“国学走红大陆”到李敖的“自恋”，台湾的这些有名的人物备受争议，喜欢他们的喜欢的不得了，讨厌他们的讨厌的不得了，凡是备受争议的人物，都会给我带来不少的思维冲击与文化思绪，台湾能养出这些人物，足以说明台湾的文化氛围，生活意识。我不敢说懂这些人，他们的书我都翻过，演讲听过，我只知道他们是一群很好玩的人，不管好与坏，不管学术的正确与偏颇，总是存着一股子性情的。台湾的小吃，台湾的街景，台湾的槟榔西施，台湾的娱乐节目，台湾政坛的选举叫骂，总是能透着些人的味道，台湾腔，蛮是生猛的。

   这些有争议有话题的人物，让我想到了《红楼梦》，在其第二回中，古董商冷子兴说贾宝玉是个色鬼，贾雨村罕然厉色忙止道: “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尧、舜、禹、汤、文、武、周、召、孔、孟、董、韩、周、程、张、朱，皆应运而生者。蚩尤，共工，桀，纣，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安禄山，秦桧等，皆应劫而生者。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挠乱天下。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今当运隆祚永之朝，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至朝廷，下及草野，比比皆是。所馀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僻之邪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内，偶因风荡，或被云催，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泄出者，偶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至搏击掀发后始尽。故其气亦必赋人，发泄一尽始散。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幡绰，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之流，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红楼梦》作为经典的文学作品，是曹公“辛酸泪”的凝结，其用这么多的字来为贾宝玉，这个不容世道，亲近脂粉的公子哥正身，实是作者心中的人生态度的写照，同时，也勾勒了中国文化写人的一种奇特的秉性，可见这仁恶正邪两气汇聚，既不能消，又不能让，不可能上也不能下，遂成了情痴情种、逸士高人、奇优名倡，备受争议，却谈资不断。

  我喜欢《红楼梦》这段关于人性情气质的描述，有人的味道，好的文学就是人学。我喜欢情痴情种、逸士高人、奇优名倡，特别是奇优名倡，最能接地气，其故事尤为吸引人，我以为现在的娱乐明星就是奇优名倡，他们敢爱敢恨，洒脱性情，让世人为之眩晕沉浸，不可自拔。在台湾有很多兄弟姐妹，一家人一起混娱乐圈的，这种现象很有意思，如齐秦齐豫，张惠妹张慧春，包伟铭包小松 包小柏，大S小S，BY2等，当然，最引人注目，最有谈资的，还是小哥的一家。费玉清名声很大，《一剪梅》、《千里之外》名声在外，人称小哥，他有大姐费贞绫、哥哥张菲，三姐弟，艺名不同；三朵奇葩，性情彰显。费贞绫原名张彦琼，张菲原名张彦明，费玉清原名张彦亭，以现在的外表形象而言，一个尼姑法师，一个满脸胡须，一个相貌清秀，很难想象他们是一家人。小哥唱歌，弓腰提臀，眼睛往上翻，把手送出去，笑起来合不拢嘴，其实仔细看他们一家人的演出视频，真的很像，在舞台上不做作，笑的时候都像是个孩子。弓腰提臀，眼睛往上翻，把手送出去，笑起来合不拢嘴。他们的故事说不尽也。

 据说两个弟弟都是大姐费贞绫带进演艺圈的。费贞绫是台湾早期的艳星，年轻的时候发展到了日本，唱歌跳舞，敢脱敢秀，那时火的一塌糊涂，有“东方维纳斯”之称。但不知何原因，39岁的时候遁入空门，成了恒述法师。费贞绫刚入门之时，打坐诵经素食，佛门的好多戒律，她都不习惯，她本来想入佛门快乐自在，可自己却被佛弄得很不快乐。她经过苦修后，忽然提出了红尘修法，又开始做娱乐节目了，花大价钱设计袈裟，佩戴珠宝，用流行歌曲唱佛经，还有好看的四个男子作为她的护法，人称“佛界F4”，逢年过节也回家来看亲人，与张菲费玉清一起打麻将。恒述法师的做法当然引起了佛门之争，再次把自己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似乎有些人不管做什么，天生就会受到人关注一般。恒述法师的佛法理论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佛本来就是来帮助众生的，你躲在自己的寺庙里怎么能帮助众生，渡化众生。佛是最讲人性的，遁入空门就不让见最亲的人，于理于情都不符合。放下心中的执念，想吃就吃，想见就见，法师只是用佛的眼光来体会观照这个人世间而已。其后的效果果真如此，恒述法师穿着名贵的袈裟，穿着特制的高跟鞋，很庄重的来参加娱乐节目，谈吐之间着实有种念力，言语让人琢磨信服。我记得有一次，她和台湾第一个去日本的AV女优观月雏乃，一起做节目。当主持人吴宗宪问观月雏乃为何要去拍AV的时候，其实观月雏乃是有些回答不上来的，有些故作镇定的，而恒述法师帮她解了围，也提示了她，说：我那个年代去日本呀，在马路边就有那种简陋的门洞，嵌着帘子，里面就铺着榻榻米，男女有需要就可以进去。而且就在马路上，经常有少女被中年大叔拦路截住，花钱索要内裤，少女也居然当街就脱给大叔，一手交钱一手交裤，大叔很高兴，拿着内裤就往鼻底塞，猛吸一顿，甚是过瘾。恒述法师讲这就是日本的开放程度，情色文化在日本本来就很发达，观月雏乃这些女优在那个氛围里真的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话锋一转，转过身又对观月雏乃说，上天给了你这么一个姣好的脸盘与身材，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人生会有不同的阶段，你可以有不同的发展。我觉的恒述法师眼界很宽，点到即止，说话很有分寸，意识流的做法，谈笑间就把道理都给说清楚了。

 小哥一家三个人到现在为止都是单身，恒述法师当年那么多老板在她身上花钱，听说其为了照顾两个弟弟，也放弃了自己的男友；小哥永远笔挺而不变的西装，有传其为同性恋也；张菲是台湾主持的大哥大，人称菲哥。吴宗宪当年在他的节目《龙兄虎弟》中也不过是一个想唱唱自己新歌的小角色，菲哥一按喇叭，吴宗宪就得闭嘴，过去是有过婚姻的，不过散了，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按世俗的套路，他们着实都是有问题的，可怪就怪在，在他们奇优名倡的氛围里，好像做出更加出格的事也没有关系，于上是文化谈资，于下是世俗八卦，个人多得是才华与钱财，好多事都变的不一样了。菲哥主持的魅力，我是到很晚才能体会的，菲哥一出道似乎就把自己“老男人”的形象符号做得很极致，主持不温不火，润极了。不能否认，我喜欢吴宗宪那种张扬华丽的主持风格，甚至嘉宾没有发挥，吴宗宪凭着自己出色的口才也能把节目圆下来，而菲哥的主持是尽量把嘉宾说话的兴趣勾搭上来，自己只是弓腰大笑，为嘉宾捧场的背景角色，这样一来，菲哥的主持风格也就有了，在圈里地位不同凡响。

 小哥费玉清先是靠姐姐入娱乐圈，后是，每有新歌就在哥哥的节目中打歌宣传，真可谓一家人。一家人的风格是这么的独特，小哥更加不例外。小哥的歌唱形象当然是清纯的，悠扬的，古典的，但其还有一个形象，他是台湾公认的黄色段子手，每有黄色笑话就会在台湾限制级的娱乐节目中播送，让人大跌眼镜，也让人欣喜若狂，形象的极致反差，让人思绪着小哥及娱乐文化。一是台湾的娱乐节目为了极大地调动观众的情绪，有很多的过人之举，变态之举。如与女明星床上拍摄节目，如恶搞男明星生吞墨鱼，什么有收视率就弄什么，真是有一种开放的氛围，我以为的“真善美”，“真”是指向真诚与真实的，首先要给人带来这种感觉，让人充分享受开放的信息，真实的信息，娱乐节目能有收视率当然就要指向生命本质的需求，娱乐本身的需求。恒述法师一开讲，就说佛门有不同的派系不同的斗争；菲哥主持《综艺大哥大》就是开启采访明星，深挖明星生活八卦的节目模式，小哥说黄色段子就是人生命的需求，娱乐的需求；而“善”就是在掌握了足够多的真实的信息，真诚地选择信息，有质量地提取信息，恒述法师从艳星到法师的心路历程是多么的真实又是多么的戏剧化，菲哥的节目虽然八卦明星，但从来都是捧明星嘉宾的，节目是不刻薄的，一团和气的，小哥每说完一个段子，一定要唱一首唯美的歌来平衡下自己的情态；最后是用艺术的手法美化这些被选择的信息，因为，即使你真诚，信息很真实，也不是所有人能接受的。我觉得小哥一家虽然还没有融汇“真善美”，但他们可以做到部分真实，部分美化，已经很了不起了。试想，小哥如果一辈子穿着不变的西装，唱美化后的歌曲，而没有真实的黄段子的生活情趣，想必小哥是会要疯的，这种极梦幻的嗓音与极真实的黄段子，恰恰勾勒了小哥独特的价值，小哥成全了古典与世俗的融合。就不说小哥嘿嘿嘿的低级笑话了，说一个我印象较深的段子吧，让我们试着想想一个穿着西装的明星，在很认真地说着黄段子是有多么的生趣。段子说是前男友见到了自己的前女友与一个男的从小宾馆出来了，于是火冒三丈，心起嫉妒，但又不便发火。走过去，冲前女友旁边的男人说了一句：你怎么用我用过的旧货！言语轻佻，甚是侮辱。男人正要发作，哪知前女友发飙了，说了一句更狠的话：老娘是什么旧货，前面一厘米是旧的，后面可都是新的。黄色段子谁都会说，要说的好，说的妙，有些隐喻性，那才是美妙的根本。

《一剪梅》好听，黄段子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