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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记(二十)

   我分不清楚阴历与阳历,我天生对时间没有什么感觉。我只记得葡萄的生日是514日,爱人说514这个日子不好,当初非常想520生的,因为514谐音我要死,520却可以谐音我爱你,统统都是些幼稚的认知把戏,都是人的意念在作祟,试问每一天有何区别,试问又有哪一个人不会死。每次提到死,我就会说这样一番道理:有学者指出,“王”这个字孔子乱解释,什么三横代表天地人,一竖而贯通谓之王,解释不通的,孔子没有见过甲骨文,其王字的甲骨文是一把斧子,一面可解释为权威,一面可解释为能自己了结自己生命的人为王。历史上有太多的天才都是自己了结自己生命的,他们不可以控制生命的出生,却控制了自己生命的结束。其实,我不太想在葡萄过周岁生日的时候谈死亡,可葡萄的出生一定是让爱人疼死了好几回,葡萄刚出生的那些天,真是烦死我了,弄得人没法睡觉,我们因为葡萄的好多事情都会争吵,我在生活与工作中有好多的事在纠结,新生命的来临伴随着很多的负能量,每个人都是在正负能量中去寻求生命的平衡的,况且,在这一年里,我去过太多次医院,每次去医院就是一种极不好的体验,葡萄的出生一再地提醒我生命的可贵与可悲。没有人会后悔新生命的到来,但生命充满着无数的后悔。我在葡萄一出生就有了对爱人的一种悔,因为葡萄出生是在晚上二十三点整,在凌晨两点多,母子才被推出产房,我都已经迷迷糊糊的,回到医院房间,护士就开始问我,有没有给产妇准备吃的东西——我一脸茫然——护士说,产妇生完孩子,等于打了一场艰苦的战役,特别的累,现在需要吃东西——我没有办法——只能说可以吃士力架吗,护士摇摇头,这个时候要吃有营养的东西——我真的没辙了——护士摇摇头出去了,那个时候我就很后悔,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无知,还是无能,尽管最后丈母娘带来了很多煮熟的鸡蛋,但爱人没有吃几口也就疲乏着睡过去了。关于葡萄也会有一种悔,那时候会想着每天给葡萄读一首诗读一个故事,可到后来,好多事情都坚持不住,说真的,孩子闹起来,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有时候我也会吓唬葡萄,也会对葡萄烦躁,没有一点脾气的好爸爸真的很难当。当然,最大的悔,觉得对不起葡萄的姥姥,葡萄基本上是姥姥带大的,作为父母的我们很难真正陪伴葡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现代父母很少有称职的,都是些啃老族,这一点没有错,悔里满是无可奈何。孩子之所以是孩子是因为他每天都有变化,他做出的任何举动都会是他生命里崭新的一面。据说,刚出生的人类的脑容量只占成年人的百分之二三十左右,但大猩猩等动物一出生,脑容量就占成年动物脑容量的百分之六七十,这就是人成长缓慢的原因。在成年人眼里看上去极其简单的事情,小孩却很难办好,需要人抱来抱去,特别呵护着,而大猩猩等动物一出生就会跟着母猩猩走,不需要特别的照顾,人对于教育上的耐心与细心其实是生理上所决定的,如果你不耐心与细心,你根本无法养活你的下一代。最近,教育上又重提让孩子做最好的自己的话,不要让孩子活在比较之中,失去童年的乐趣,其实这是一个教育上的伪命题。中国教育在跟美国教育、英国教育、芬兰教育比,学校在跟学校比,老师在跟老师比,连我爱人毕业的院所都叫做比较教育研究所,学生及儿童无法不比较,所有的人与事都是在比较中存活的,没有人能说真的成为了最好的自己,那个自己在哪,你所确信的自己,怎知不是别人及环境所促成的呢?我当然希望葡萄成为他自己,但我也愿意他成为我的儿子,我生活的一部分,他独立而与我亲近,能顺从我的意思,又能有自己的一片天。祝我的儿子葡萄一周岁快活,我不知道我能陪他过多少个生日,至少我现在已经见到他一岁的模样了。爱人说让孩子抓周,所谓的抓周,就是在孩子周岁,在他面前摆上书、算盘、毛笔、钱币等来测测孩子将来的喜好及职业,我就跟爱人玩笑:抓周完全是迷信,因为你放的哪些东西都是你希望让孩子有所成的东西,他无论抓哪个都不可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还是比较信你说的葡萄出生在阴历是四月初八,是释迦牟尼佛的诞生日,同时514也是我要发的谐音,都是人趋向美好的意识,想想也是好的,就用这些美好的意识来结束《新生记》,迎来生命新的成长吧。


新生记补录——葡萄妈妈的散忆和祝福

  葡萄一周岁了,这个时间对我来说,比我自己的生日还要敏感。所以在这左右的几天,我都会想起葡萄出生时的事情。赶巧,在四月初八这天葡萄降生,据说是释迦牟尼的诞生日。但我不敢有太高的期望,只希望他平安健康就好了。我想着每天为他照一张照片,无奈出生时已经是23点整,助产士缝会儿针,医生说缝得不好拆了重缝,就到了第二天。所以葡萄出生第一天没有照片,是个遗憾。

  生葡萄的头一天,我为了凑够8000步在家里走来走去,妈妈说多运动会顺产,大夫说,幸好你的孩子不太大,以你的这个宽度,孩子再大一点都顺不了。看来真的不必为了孩子的大小而发愁,因为孩子自己就知道自己要长多大,才是最合适的。14号一早上起来有点见红,我却还没有睡醒,妈妈说我心太大了,让我赶紧起来。我说还没有啥感觉,见红有可能一两天都不会发作,疼了再说,于是又睡过去了。起床之后我又想,月子里据说不能洗澡,于是起床我又洗了个澡,然后磨磨蹭蹭的去了医院。因为是周六,急诊大夫说你这还早着呢,等疼了再来。我就跟大夫好说歹说,说家离得远,来一趟不容易,就让我住下吧,于是勉强住下了。大夫又说,等疼的特别密集的时候再叫她,于是我真的很听话,在开了两指的时候还在拿着手机记录疼痛的间隔时间,边疼边看着葡萄他爸在那吸溜吸溜的吃着麻辣肥牛豆花米线!直到妈妈说,你都疼成这样了赶紧叫大夫吧。大夫一来也慌了,她中午的时候说我今天明天都生不下来,晚上一看我都开了两指了,说我可真能忍。我只能呵呵了,我是多么尊重医生,多么听她的话啊。

  医生护士妈妈老公围着我,把我送到之前我最恐惧的地方——产房,此刻我感觉我是最重要的人,但同时我也知道马上要迎来什么。好多人问我生孩子生了多久,其实真的不知道,疼的没有时间概念了,医生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临到生的时候也就忘记了之前几个月以来的恐惧。按照孕妇学校的建议,分娩时要带两罐红牛补充体力,感谢聂老师给我买了两罐红牛,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他只给我带了一罐!!果然不够!!!中间有过想死的感觉,大夫说的用力方法我体会不到,白用力气,就想这么睡去,大夫说再不用对力气,孩子会窒息的,所以我不能倒下歇气儿。医生不断鼓励我,我却总怀疑自己。突然,感觉肚子被掏空了,听到了葡萄的哇哇声,终于,葡萄出来了!大夫让我自己判断是男是女,我觉得应该先给我看看他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见葡萄的脸。我没有激动地哭,这出乎自己的意料,电视剧上都不是这么演的。看来艺术确实高于生活,因为生完之后根本没时间激动的想哭,就想着他们把我的葡萄拿到哪去了?之后不打麻药缝针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疼的感觉了。生完之后反而兴奋得不想休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葡萄叽叽歪歪皱着眉头哭的样子,我觉得特别想笑,太可爱了。

  我想着我生完之后一定不发产后照片,因为我看过太多发产后照片的都很难看。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猪队友老公把我难看的样子拍了下来,还发了朋友圈,破了我一直以来坚持的想法。直到读完他圈里写的话,我才能释怀。曾经只有两个人的家里多了一个小主人,而且要长期的跟我们一直生活下去,这种感觉很奇妙,我一天都不能没有他了。刚开始老公说葡萄活过了多少天了,说得我很气愤,感觉这样一天一天算很不吉利。现在他终于一周岁了,我竟然有庆幸的感觉,可能因为孩子的长大真的太不容易了。每天看到我的学生笔尖向上我就担心,看到他们在狭窄的桌椅过道跑来跑去我就害怕,我真希望我的葡萄将来也能遇到像他妈一样天天把这些都视作隐患,天天强调安全的班主任。人能平安顺利长大真的太不容易了。

  说到生,就总会想到死。当妈之后自己不敢死了。而且一想到葡萄将来要变成老人要死去我都会难受得不行。所以反复几次念头之后,就只想着,惟愿我的葡萄一生安康,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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