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人生中的Wabi-Sabi

有一种美，能够轻而易举地打动人心，它和这世界的一切生命彷佛都有浑然天生的亲近感，让你爱上它，却一辈子都不厌倦与它厮守。

有一种优雅，超越时尚和潮流，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呈现在每个人面前，妥帖、冷静、谦虚，充满真挚的诚意。

这种美与优雅，是真实存在的。若是追溯起它的源头，则要寻觅到小乘佛法中去，这是一种在诸事无常与诸行无常中求得的平衡状态。日语里的Wabi 即是“侘”，原指远离尘世、索居禅林的孤寂，而Sabi 即是“寂”，原指“寒”、“贫”和“凋零”之感，那时侘寂的意味，多少显得凄清而贫寒。到了14世纪，Wabi-Sabi这个词的含义就转向了积极的一面，茶道宗师千利休将Wabi-Sabi融入茶道，并为 Wabi-Sabi的推广和发展做出了伟大贡献。58岁那年，千利休成为了织田信长茶道师，并在织田信长死后成为继位者丰臣秀吉的茶道师，在他担任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的茶道师的20年间，将Wabi-Sabi精神在每一个细节都发扬到了极致的地步：使用小而朴素的茶室，以质朴的竹制茶具代替来自中国的华贵器具，并将日常物品用于茶道，让人们更多地关注茶道的内在精神和联系。此后，千利休虽为丰臣秀吉的亲信，但终因茶道理念不同而被命令剖腹自杀，死于1591年2月28日。

 400多年以后，Wabi-Sabi仍然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只是形式已经有所改观。Wabi-Sabi成为一种日常生活的审美境界，融于现实却超越现实。如今的Wabi，是在简洁安静中融入质朴的美，而Sabi，则是时间的光泽，暗哑而细致，是在使用过程中锻砺累积的美。因为带着时间与生命的真实痕迹，Wabi-Sabi于是显得脆弱而易逝，然而时间与情感的凝聚，却让这种易碎的美好充满了温润的质感，残留在事过境迁的些微大小事物上，充满了让人感动的情愫。用心体察，便仿如时光倒流，每一个逝去的瞬间竟都如此清晰地倒映在我们所处的人间烟火里。

这就是Wabi-Sabi的力量。从眼见的质朴，到指尖滑过的温润，再到心底的震颤，一路走来，仿佛经历了一段漫长的历史，有人在旁如歌如诉。

单在视觉上看，Wabi-Sabi的呈现总是不着痕迹。譬如一块经年陈放的手工纺织麻布窗帘，从不惊艳，只是安静地经历每个日出日落，身上的尘埃被反反复复地掸尽又落上，经历着简单而卑微的循环仪式。即便如此，它仍然有所坚持，身上携带的气质不曾改变，在形形色色的变迁之中作为背景出现，也从不缺乏诗意，更不显得贫瘠。——这是Wabi-Sabi最没有特征的特征，但也是最执着也最显著的特征。一旦拥有一件这样的东西，无论衣服、饰品还是家常小物，你便会在日常生活中不自觉地和它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正因为你和它如此自然而然的共处，彼此便在岁月中凝固成了一个有意义的整体，早就超越了它原本的物质表面意义。

自然之中，蕴含着Wabi-Sabi精神的物件有很多，譬如竹子、稻草、泥土、石头中的图案，无需刻意的设计，只在光阴的摩挲和你的悉心照料下，便能充盈起熠熠生辉的灵光。如何为自己的生活找到这样一件充满灵气的物件作伴？不妨看看Leonard Koren 介绍Wabi-Sabi的那本《Wabi-Sabi: for Artists, Designers, Poets & Philosophers》，这里提供了一个以Wabi-Sabi为原则的、挑选生活物件的参考：削减到本质，但不要剥离它的韵，保持干净纯洁但不要剥夺生命力。正是这样的东西，能让我们发现事物内在的固有之美，——而它们往往是我们无法触及的，但借由这样的途径，我们能用心灵去看到，能张开所有感觉器官去感受到。

那么，何不现在就开始寻找人生中的Wabi-Sab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