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以我爱着您，正如您是以您被我爱着

以艺术爱您，不如

以瞬间的惆怅爱您

以一面风平浪静的海

爱您，但不如以心口

跳跃的小雏菊爱您

我是以我爱着您，正如

您是以您被我爱着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我是以爱，爱着您

——《地球琐事》

和她认识很久了。也许一年？两年？我不大记得了。昨夜里北京下了一场雨，我只记得最开始我们认识的时候，她那边也是终日雨水，为此我写下这样的句子，「每天，黄昏都早早来临；窗外，伦敦总是多雨」。原来，她在伦敦。伦敦是个怎样的地方？从北京出发，走哪条路？要经过海吗？那里的秋天，也有一样的景色吗？

她给我念了诗，我这才发现，原来念诗的声音可以这么动听。我听她念完我的诗，又念了一首辛波斯卡，最后，说起她喜欢的画家来：「最近很喜欢Jim Holland的画，安静、遥远，画的是人间的景物，但又好像不是人间。因为世上并没有这样完全宁静的场景。」

我便找来看，果然，也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我想，正如Jim Holland的画一样，无比静美空灵的世界里，有人的痕迹，却没有人的身影——那些想象的爱情中，也是如此吗？

我想，那些空旷阒寂的场景中，总还有某个我在那儿注视着。「我是以我爱着您/正如 您是以您被我爱着/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我是以爱，爱着您」，清晨，我写完这几句，随即意识到，我可能写下了我最好的一首情诗。对我而言，爱情中「自我」总是最重要的部分。

我写过很多首情诗，但那些都太自我了。

自己主动送出去的情诗，究竟算得上情诗吗？

没有对象的诗，算得上是首好诗吗？我想，也许是不算的。

所以，如果你想说我的诗是好的，那么，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收下它，并成为它。

音乐：Erik Satie

画：Jim Holland 诗文：李倦容

2020年9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