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是我的一场春困

你像是我春天的困意
下午，坐在黄色椅子上
恍惚已浅浅睡过一场
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鸟，在绿树间跳跃着
窗外，挂满了太阳
一瞬间又想起你
想起你啊，近年来
像梦，已记不清分毫了

——《地球琐事》

我承认，人会越来越记不得以前的人和事，尽管它们曾经无比重要。在生命的某个瞬间，我们会再次想起它们，但是却没有什么可回忆的。那是怎样的瞬间呢？就好像春天的午后，身体里无端涌起的困意，手头还在做着事情，眼睛却慢慢地闭上了，在半睡半醒之间，好像睡了一场，却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就好像春困浅睡的时候几乎不会做梦，往后再回忆起那人来，也不再有什么情动与波澜了。

在我还记得你的时候，一想起以后我会淡忘你这件事，我会难以避免地感到哀伤。但是在以后，我终于忘却你的时候，这份哀伤已显得无关紧要，似乎也不再有什么意义了。过去我总觉得，尽管一生很长，但我们总能记住那些重要的东西——现在，我已不再这么认为了。我会觉得，人生之所以漫长，为的就是能让我们忘记那些东西。以前很爱《东邪西毒》里的那句台词：「当你不可以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现在我会说，「我们唯一能做的，尽可去做的，就是忘记它。」

我曾经如此珍重你，但我最终会忘记你，我想和你说，这不是人们有意如此，而是不可避免的人生憾事——但其实，这真的算是遗憾的事吗？

音乐：Ludovico Einaudi

摄影：李倦容 诗文：李倦容

2021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