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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妈妈!

梦里惊醒貳叁事,忽忆前世今生,

提笔刻下貳叁划,亦悲亦欢唯情!

立冬过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巴望着冬至,因为我们这里有冬至上坟祭奠的习俗。不知不觉,时间已经临近了你的忌日,去年的点点滴滴还仿佛是刚刚发生过般那么清晰。比起那时,我的内心多了些释然和安宁,大概也是因为宝宝所带来的一切美好静静的治愈着我。

我曾经在想象中编织过关于你离去的各种片段,包括细节。我以为,对于宿命,对于结局,我已然全盘接受,无所谓挣扎和强求!

然而还是会有那么多的瞬间,午夜梦回十分,不受控制的泪水会冲刷着我的眼睛,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妈妈没有了,以后是真的没有了,尽管这二十年来跟没有也区别不大,然而这次是真的,真的再也没有什么如果,没有什么也许,没有什么可能吧……

我甚至曾经幻想过要是可以穿越,我就带着上帝视角的金手指回去扭转你的命运,扭转我们所有一切不幸的开端,把那些命运轮盘中的悲苦剧情全部抹杀,开局一路爽剧直至happy ending……

你看,我这脑子还真不是一般次元,是吧!可是我却真的曾经那么希望过,尽管如此抓马,如此荒诞!

而现实就是,在你离去那时,在疫情已渐入尾声之时,我却不幸感染了,于是我只能带着厚厚的双层口罩,穿的像个笨拙的熊,抱着彼时只有两个月大的宝宝呆在家里,等着电话那头老公播报着事情的发展和后续,什么时候你情况危急医生抢救了,什么时候你撑不下去落了气了,什么时候按照医院流程,给你整理好一切送进殡仪馆了,什么时候按照先生算的时辰顺利火化了……因为感染,我烧着咳着痛着…而我的孩子你的孙子,他那会儿也才两个月大点,一家人都感染了,病着累着忙着,他却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陪着,每天还得十二万分的小心不能感染到他不能让他生病,因为他太小太娇弱了,所以我曾经幻想过的任何一种境况竟都不是现在这种,我不在你的身边,我没有全程从头到尾看着你,我没有能够一直拉着你的手看着你的眼睛,等待你清醒过来正常意识的那一刻,告诉我你不再恨了,告诉我你还是爱我的。

现实就是我只能匆匆给你签了个字,看过你浑身插满管痛苦至极却昏迷中毫无知觉的模样,我甚至无法在你面前痛哭流涕而只能在夜半时分恍恍惚惚分不清是嗓子和身体更痛还是心更痛,是难受到极致醒来或睡去还是伤心欲绝哭醒累睡……

理智和情难自禁,仿佛哪一端都争着要独占天平。梦回的碎片中,我又见到了儿时的你的美丽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

任凭话语在弯曲的记忆轨道中慢慢前行,如同憧憬中漫天樱花翩跹的暗香,带着我的影子缓慢的前行,经过许许多多个转折点后,在某一处停下,笑着对我说:“乖乖,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前方的轨迹,熟悉却陌生。

这二十年来走过的曲曲折折就在眼前,那是你漠不关心,一无所知的悲与喜,当然,彼时你是个病人,你连自己的心理、情绪都无法驾驭,你无法亦无能来管我,可是我曾经无比的期盼过,总有一天,你能够清醒过来,恢复那么一会儿会儿理智和正常,我就能够像别家的小姑娘一样,扑进你怀里,哭花着眼撒着娇和你哼唧一下我这二十年来的种种不易和心酸,告诉你我曾经跌倒过那么多次,伤了轻轻重重那么多回,积攒了林林总总那么多的委屈和不甘,我遇到过不好的人遭受过不公的待遇,我历经过糟糕的婚姻陷入过可怕的算计,我曾经被血淋淋的欺负到仿若剥皮拆骨一般,我死里逃生过关斩将逃出了火坑,我又遇到了良善温暖的人,遇到了真诚纯粹的呵护和关怀!你看,你的小女儿终究还是像那些在山风里,荒野中盛放的红颜,即便是风雨雷霆,诸多劫难,却还是抗过来了,重获了新生!

记忆在一点一滴扩散。我有时候甚至不明白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经历了这许许多多的我。从2001年的那个夏日至今,从恐惧到无畏,从逃避到坦然,从暴戻到平和,从懦弱到坚强,从痛苦纠结到平静从容,一个个脚印踏入极易下陷的淤泥里,却始终在泥土的表面留下了痕迹。

我曾觉得,我的生活不是沙子,而是沙滩边的大海。总会有许许多多观望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而对于当年的我,当年的一切,如同海浪安抚过的海滩,更多的则是释然,跟随着时光的步伐缓慢而坚定地前行。

只是,我们终究没有清醒着重逢!这也许会成为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却不会终生困囿于我!

仿佛能够预见了自己的未来,所以再没有了“年少轻狂”的心态,只会极淡极淡的微笑。

只是在间或间回忆起往事的时候心会莫名其妙地很疼很疼,却又惊异地发现,原来伤疤都已经开始愈合,只是心头深深浅浅的疤痕还依旧怵目惊心。

随即掩藏在厚厚的尘埃里。

化作点点滴滴的岁月,在生命中难以挥去......

生命的过程其实是最奢侈的享受。如果只是单纯的理解并蛰伏待机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我知道,总有人会在生命中留下足迹的,有的被湮没,却清晰可见。

我们母女的句号画在这个带着遗憾和叹息的当下,却并不是只是一个终点。此去经年,愿你尽释苦痛,安息慈宁!

——在很多年之后,我大概率不会纠结于曾经而苦恼,因为怀里这个明媚的小生命带给了我不一样的希望和体验……

我的人生重启了更多的感叹号和省略号,等着我一点点去挖掘和探索,品味和享受!

我会一如既往地追寻下去

直至我可以

用欢笑

代替泪水

代替憎恨

代替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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