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格桑花

江  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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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原来晨练的地方人越来越多，决意更换阵地。找来找去，在离家不远的河畔，发现了一小片树林。树尚未长成，光照充足，适合一边站桩一边晒太阳。犹让我觉得开心的是，小树林里还有五彩斑斓的格桑花在绽放。

于小城而言，格桑花是绝对的外来品种。我和格桑花的相识，比它们扎根小城要早得多。

我家尚在农村的时候，我大哥当兵去了东北。第一次探亲回家，他带回了一包类似于葵花籽，看着却细小了许多的种子。大哥跟我们说，那是花的种子，春天来时可以随便扔，扔了也不用管它，自己就能发芽开花，很漂亮。

当年我们最常见的花就是大丽花、月季花和木香花，它们好像都不是靠种下种子长出来的。大丽花勉强算，但是它是那种块根，且也需要人好好伺候。大哥说，这些种子不用人管就能发芽，好新鲜呀。大哥还说，它们很漂亮，到底是有多漂亮呢？

好奇的我，那年春天先在我们家的菜园子周围撒了一圈。不过我没有真的不管它，而是一天怎么着也要瞧上个两三回。我在盼着它快点发芽，快点开花呢！

那些种子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殷勤，不几天，真的冒出了细细的嫩芽。芽儿这一长出来，我可得意了。我赶紧带上一把种子上学校，看到哪个要好的同学，就告诉他，这是我哥从遥远的东北带回来的花种。随便种，随便活。

嘴上不闲，手底更忙。从我家到学校的路两旁，几乎都被我零零星星撒上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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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家的菜园子周围，我的上学路上，那些种子从破土长出嫩苗，到枝叶扶疏并开出漂亮的花朵，热闹了整个春天和夏天。我觉得，那是全世界最美的花。

忘了大哥当时有没有告诉我，它们就是格桑花。印象中，我曾经是把它叫做小菊花的。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它们的名字里果然有一个“菊”字，叫波斯菊，还叫秋英。

我还知道，它们只是众多被当成格桑花的花草之一。除此之外，还有金露梅、狼毒花、高山杜鹃、雪莲等植物，也被叫做格桑花。

事实上，格桑花是西藏各种优美的花卉集合。这些花卉的共同特点——生命力极其顽强。它们大多生长在高海拔地区，美丽而绚烂，看似娇嫩，实则极为耐寒，不惧风霜。

格桑花，又叫格桑梅朵，被藏民视作爱与吉祥的圣洁之花。“格桑”在藏语里有“幸福”的意思，“梅朵”又指的是“花”，因此格桑花又叫幸福花。格桑花的叫法，大约是作为一种精神寄托，象征藏族人民生生不息的精神吧。

我那时候自然是不知道格桑花还有这么多含义的，只是单纯的喜欢它们，喜欢我上学放学路上的一路鸟语花香，蜂飞蝶绕。

二度见到格桑花，是带着女儿去西北旅行的途中。

车过五台山时，因为路况不好，我们堵车了。换作以往，恐怕大人小孩儿都会叫苦连天。但是那天，因为有了路旁的格桑花，我浑然忘了堵车的烦恼。我带着女儿下车去拍照，告诉她我曾因为大舅，少年时曾做了一回花匠。我种的花，就是眼前的格桑花。

女儿那时候没功夫听我回忆童年，她只关注到花丛间有大大的蝴蝶在飞，那是她在我们这儿不曾见过的。我也并不奢望她一定要听，她有她的童年。

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我所种下的格桑花，在我们家尚未离开乡村时，每一年都长得很茂盛。可自从我们家搬进县城，它们似乎也日渐衰微。总之有一年我回老家，看到的格桑花稀稀疏疏，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繁茂。最近一次返乡，更是连它们的踪影也不曾发现。

说好的生命力顽强的呢？莫非它们因为我的离去，所以埋怨我其实是个伪装的爱花之人？那真是冤枉了我呢。历史不由我操控，所有的一切，都是上苍已经安排好了的，我也只有脚步踉跄地由它推着走。而我的内心，依然倔强地爱着格桑花。

所以，当我在这个夏季再次邂逅格桑花，心里满满都是小确幸。那些如花一般美丽的往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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