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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袋子的记忆

父亲节。

收拾屋子,搬出了一个布的米袋子,一下子勾起了我少年时候的回忆。

记得那个时候,家家都种水稻、玉米等粮食作物,每到秋天,都会收获很多的粮食,堆放在家里;家里盛放粮食用的是大缸、圈、囤等;如果需要上交国家或者出售或者去磨米厂磨米,运输工具基本是自行车,偶有骡马大车,或者干脆肩扛手提,偶尔的拖拉机运输那就是很新鲜的事情了。所以,家家都有若干个大大小小、材质不一的米袋子:家织布的,帆布的;新的,半新不旧的,打着补丁的;大的,小的,小小的……便于放在自行车上或者肩扛手提。按照不同的标准分类,有不同的规格区别,但是基本上是以布为原料,年少的我总是把它们归为一类:布袋子。由于物质品种单一,一个村子里的米袋子会有“撞衫”现象,怎么区分?那就用毛笔——那个时候父辈还都习惯用毛笔,而且几乎每个人都能写得一手漂亮的字,或者钢笔写上某家户主的名字——当然,基本上是男人的名字。于是,不论是盛大米,还是盛豆,还是运输花生、玉米,林林总总的布袋子由于有了男主人户主的标记,基本上不会被拿错的。

记忆中我家的布袋子以帆布和粗厚结实的为主,主要用于把粮食的原产品如水稻、玉米等运到磨米厂加工成米或者面,或者用于给远在外地的亲戚邮寄大米或者白薯干。记得每个布袋子都是长长的一条,很厚重,很耐磨。家里大概有10几条这样的布袋子吧。基本上每个袋子上都有远方亲戚的名字;也有几条很白净的细布袋子,那上面则是父亲的名字。我知道,写着远方地址和亲戚名字的粗布袋子都经历过装满大米往返数千里奔波的历程,带着奶奶和父母都远方亲戚的牵挂和热情,把一代代自己播种收获的大米通过铁路运送到千里之外的游子家中;写着父亲名字的细布袋子则都是远方亲戚给我们邮寄过来的紧俏的白糖、大白兔奶糖、巧克力以及各种在大城市流行的服装,还有千里奔波到外地的盛米的布袋子,如同潘多拉盒子一样,每次从远方飞到我家,都会变出一直生活在农村的我们没有见过的新鲜东西。

那个时候的交通很不发达,要把这些大米运送到火车站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记得很小时候,奶奶和母亲总是挑出上好的水稻,让父亲用自行车驮到磨米厂,用最好的筛磨出最好的米,然后再挑出偶尔的沙子和秕子,装在结实的帆布袋中,好像奶奶和母亲总是用纳鞋底的那种麻绳线,将口袋嘴一针一针的密密缝好,缝完后还要用手扥一扥,看看缝的结实不,针脚缝中是否能漏出米来。一切都是妥帖之后,再由父亲写上远方亲戚的地址或者名字(这道工序有的时候也在米袋子启用之前完成)。然后找一个无风的清晨,父亲早早吃完饭就骑着那辆笨重的28自行车,托着大米口袋出发了,据说是去60里地的之外的昌黎火车站。只有几岁的我总是站在门口看着父亲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觉得父亲比奶奶和母亲还厉害,竟然可以驮着那么重的大米骑车那么远的路去给远方亲戚邮寄,英雄一般!

后来,上了小学,当学到《游子吟》这首诗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奶奶和母亲缝米袋子的认真表情,浮现出父亲早晨骑着自行车驶出村口,中午骑着自行车走进村庄的情形。

当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当时仍旧停留在果腹水平的父母亲,竟然用远方亲戚资助和自己口挪肚攒的钱,给我买了一辆当时整个学校学生中第一台墨绿色275的自行车。特别是父亲,很自豪的和我说:好看不?喜欢不?至今我还记得他的自豪表情和母亲含笑站在旁边的样子,还有奶奶慈祥的目光和弟弟妹妹羡慕的眼神。这台车子,我除了每天自豪的骑着上学之外,我又多了一项任务——也是我求之不得的:和父亲一起骑着自行车驮着米袋子去火车站给远方亲戚邮寄大米。因为,在我没有拥有这辆自行车之前,我从来没有到达过抚宁以外的地方,我的世界很小,父亲的世界则很大,他去过昌黎、秦皇岛,甚至北京、哈尔滨、包头,我也想和父亲一起去探寻外面的世界。自行车,米袋子,邮寄大米,给了年少的我机会。

记得邮寄大米大多数是在深秋,新水稻刚刚收获。奶奶和母亲总是给父亲缝制一个能盛100斤米的大布袋子。我学会自行车之后,就又特意缝制了能盛50斤米的小布袋子。每年深秋的某个有阳光无风的早晨,我和父亲,一大一小,分别骑着一辆28自行车和一辆275自行车,分别驮着一大一小两个布袋子,出发了。

路有一段是土路,经过一夏天雨水的冲刷和车马人的行走,有些坑洼,我必须随时转弯才不至于颠簸太厉害,有的时候还需要站在脚蹬子上骑过去一个小坑坑。我总是有些惊慌失措,父亲却总是从容不迫,遇到坑坑也是继续给我讲着奇闻轶事和一些什么知识。骑过3公里左右这样的路之后,才是平坦的柏油路,不再颠簸,我也能够边骑车边用心听父亲的讲述了。

“远道无轻债”,老祖宗说的果然不假。每每骑到10多里地的时候,我就开始喘气,直嚷着“歇一会,歇一会”。每每这个时候,父亲总是把我引到荫凉处,拿出带着的水瓶,给我喝点水,或者遇有路边小摊,给我买点零食和小玩意之类的,却从来不花一分钱给自己。60里的路,往往要歇上三四回,才能到达目的地——火车站。到了火车站,我坐在台阶上看着自行车,父亲则弯下腰,把两袋子米都卸下来,再扛到火车站里,以后的程序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父亲就会出来,拉起我,推着自行车找一个卖油饼的小摊,买上两块油饼和两碗豆腐脑,在我狼吞虎咽的时候,父亲在细致的吃着,吃完饭,总是还能剩下半张油饼。而父亲,总说:吃饱了。然后让我再继续吃掉剩下的半张油饼或者用纸包起来带回家。而以前,父亲总是赶回家吃午饭的额,无论多晚。

这样的驮着布袋子邮寄大米、白薯干等我参与了大概三年左右,后来随着我到市里上学而告一段落。再后来,各方面越来越发达,物质也越来越丰富,父亲也不用再驮着布袋子去邮寄大米了。而纤维袋子、周转箱等的出现,盛放粮食的工具越来越多,粗苯的布袋子,开始“靠边站”,直至被束之高阁或者丢弃。

前几年,我曾经找过家里的那几条布袋子,只找到一条——还被用做了储存间的垫布。问及母亲,母亲说:早就改成别的用了。于是,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的那条垫子布袋子,成了我记忆中的童年布袋子的最后模样。

春天,一位朋友拿来一小袋自己试种的大米让我品尝提意见,袋子竟然是布的!虽然是那种软软的手感很好的、质地很轻但是很结实的那种细布,但是一下子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以至于那20斤的大米至今也舍不得品尝——不用品尝,这个米定然是极好的——因为这个布袋子。

写在父亲节,今天,只想写这个布袋子,陪着我由父亲带着走出抚宁的布袋子,陪着我长大他却变老了的父亲的年轻时代。

用一位才女伟妹子的两句诗和一位才女敏姐姐学英语的话作为我这篇码字随笔的暂时结束语:诈降

老爸说:满头的白发是向时间竖起的白旗

但他没有一点投降者的自觉

My father is my hero, allthroughout my life.

我的父亲就是我的英雄,从始至终。

(注:我是一名70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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