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中午，鞭炮声“噼里啪啦”在村里炸响。家家户户大门，房门都贴上了通红通红的春联，大门口挂上了圆圆的大红灯笼。烀肉香味儿，炸丸子香味儿从各个人家飘出来，在大街上弥漫。往日静悄悄的小村子一下子热闹起来，小小子们手拿着点燃的香，在一根一根放小鞭儿，小丫头子们仨一群俩一伙儿在村文化广场溜达，玩儿体育器材……下午三、四点钟，孩子们在母亲的呼喊声中回家吃年夜饭。一时间，街上静下来，只听家家屋里传出笑声，欢聚的热闹声。刘大妈正在屋里忙乎着。猪肉烀好了，要上锅蒸，这是她家除夕保留的菜——蒸肉。她把肉切好了，指使老伴儿刘大爷 : “切葱！姜！蒜！拿面酱！拿海米！”刘大爷上午和儿子大鹏才回家，坐了一天火车，又坐了2个小时长途汽车，这功夫累得不行，真想躺炕上睡一会儿。可刘大妈不让 : 一会儿就吃饭了，你睡俩点儿也差不多了！”刘大爷离开家好几个月，啥东西放哪儿都记不住了，手忙脚乱的。可刘大妈偏偏指使他，为的是和他说说话儿，离家时间长了，虽说也打电话，视频，但总不如人在眼目前儿。刘大妈袖子挽得高高的，在煎大胖头鱼，一会儿说 : “哎，拿醋！”一会儿说 : “拿料酒！”把个刘大爷指使得团团转。其实，刘大爷那么长时间没回家，刘大妈啥不是自己个儿干？油盐酱醋放得没几步远，自己个儿就能拿，可她偏偏让刘大爷拿，拿慢了还要骂他 : “咋恁不中用？你还能干啥？就会砌砖头？”刘大妈让刘大爷切芹菜，他爷俩最爱吃芹菜炒肉，年夜饭也得荤素搭配不是？刘大妈看刘大爷把叶子都留着呢，就说 : “你呀，废物点心一个，咋把叶子都留着，摘了去！”刘大爷说 : “留着吧，在工地，叶子都吃了。”一听这话，刘大妈不做声了，眼圈儿红红的。大鹏是啥活儿也指不上，靠在沙发上打游戏，正在兴头上，不时还拍大腿，或大喊大叫，摇头晃脑。刘大妈也要指使指使大鹏，就说 : “儿子，打几个苹果皮，梨皮，咱做个水果拼盘！”刘大妈叫了大鹏好几遍，也不知道他听见没听见，叫到第四遍的时候，他才不情愿地放下手机，懒洋洋地说 : “啥水果拼盘，谁愿意吃！去超市买两瓶罐头嘛！”倒是刘大爷听了话，把一大堆水果打了皮，摆了拼盘。肉是熟肉，蒸半个点儿就好了，刘大妈指使刘大爷放上老木桌子，把菜一样儿一样儿摆上桌子，开了一瓶“丰谷”。爷俩在一起喝酒，刘大妈一个劲儿劝他爷俩喝酒，吃肉，给他爷俩夹菜……吃着喝着，话就多起来，大鹏说 : “爹，那个工头赵四儿真不是个好东西！还想撬咱爷俩的活儿，让他老乡干！就看咱一天挣俩钱他闹心！明年咱不在这儿干了，哪个工地不需要瓦工！可他一棵树上吊死！”刘大爷喝了一口酒 : “别搭理他！就咱爷俩这手头儿，大包工头还舍不得咱走呢！还得坚持干吧！”大鹏喝了一口酒，没吱声。菜吃得差不多了，酒喝干了，刘大妈放下碗筷儿，刘大爷放下碗筷儿，大鹏也放下碗筷儿。刘大爷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大鹏也从口袋里拿出卡。刘大爷说 : “老伴儿，放好了！”大鹏也说 : “妈，放好了！”刘大爷说 : “去了阴天下雨，停工待料，满打满算，四万一千五。”刘大妈很不高兴，说 :“你和你爸一样干，你咋少？那些钱呢？”大鹏挺硬气 : “工地水不好喝，买水了，饭菜不好吃，没油水，和几个工友去饭馆吃了，喝了，逛公园了。没活儿时候，也不能穿埋汰工作服出门不是？做公交车城里人都不愿意挨我们，咋地也得买两身像样儿的衣服，捯饬捯饬……刘大妈还想说啥，刘大爷拉住了老伴儿 : “大过年的，别说不开心的话！年轻人，和咱们想法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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