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太行·河北邢台 ‖ 漫山遍野惹人醉，山菊花香满邢西

文/冯兵绪

时序到了寒露，邢西山里的景色便是格外不一般，树叶渐渐变黄，随着暮秋的凉风，不时地有黄叶飒飒飘落。

烂漫的山花也悄悄地脱去各色外衣，准备过冬了。但惟有山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顶风傲霜尽情开放！

父亲在世时，一到秋收种麦，就常对我说：“秋分早，霜降迟，寒露种麦正应时。”但那时候，弄不清二十四个节气，不知道寒露、霜降究竟具体啥时间。

父亲看着我懵懵懂懂的样子，就又解释说：“不知道节气也没事，只要注意山菊花啥时候开，也就到该种麦子的时候了！”

山菊花？这个花我知道啊。我们山里人常常把她叫做“缺花”，其实这个花也不缺的呀！

漫山遍野到处有她影影绰绰的身姿。不管是荒坡，还是田野；不管是田间，还是地头；不管是路边，还是道旁；不管是房前屋后，还是地堾的石头缝里，满山满世界。

金灿灿、黄澄澄，在各色山花凋零的时候，就满是她的舞台了，装扮着山里的美景，点亮着游人的眼眸！

父亲不经意的一句话，我开始关注这个不“缺”的山菊花了！

她不需要浇灌和施肥，不需要管理和呵护，明媚灿烂的春天不见她的身影，热闹火红的夏天不见她的身影，清爽月圆的初秋也不见她的身影，直到万叶凋零的暮秋，她才悄无声息地绽放自己的媚姿。

那可真是漫山遍野，片片丛丛，簇簇朵朵，行云流水似的，万丈瀑布一般，从朴实的泥土中，升腾起特别的芳香，扑簌簌地开了，满是奔放，满是迅猛，铺天盖地，染黄了邢西山里满山野。

山菊黄了，一直从漫山遍野到田间地头，黄到了房前，黄到了屋后。

母亲看到屋后那一簇簇略微显黄的山菊，又抬头看看高天的云朵，自言自语地说了声“缺花要开了，麦子该种了！”于是，父亲开始收拾去年存放的各种麦种儿，一样一样地从各个大缸里挖出来，到院里太阳底下晒一晒，散去潮气。

于是每天天不亮，就跟着父母到前台、河滩地里去收玉米，用排子车一趟趟拉回来。把地里的玉米秸秆砍倒，再扛出地外。这时候，我便听从父亲的安排，去改水洇地，好准备种麦了。

我不时地观察着地边地堰的山菊，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开得鲜艳，一天比一天开得热闹，朵朵小花盘就像漫天的黄星星。一阵秋风拂过，她就如星星眨眼，迎着秋风舞姿翩翩。

似乎还朝着你笑呢！就是让你看看那翩翩扇翅的蝴蝶是如何给她伴舞的，嗡嗡嘤嘤的蜜蜂是这样围着她采蜜的。

就在我跟父母忙活了半月二十天之后，当我们把村后那半亩地麦子种下后，父亲微笑着宣布：今年不用种麦子了，要想种，再等明年啦！

我也高兴地一屁股坐在地边，仰天长吼一声：“今年麦子种完了——”那回声，在山间久久回荡着。

猛一回头，看见地边的一簇簇山菊的小花盘，慢慢在收缩，在枯萎了！

“爹，咱把麦子种完了，你看山菊也要开败了！她是不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枯萎了？”我这个好奇地发问，让父亲笑了。他随手拔下一枝山菊花，指给我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在默默地念叨着父亲刚才所说的话，看着地边的山菊，弄不清这话的意思。

是不是山菊的到来，就是为了一种使命？她挑选不与众花争宠的时机，迎着寒风，默默地开放，义无反顾地开放！

如今的邢西山里，已经多年不种麦子了，父母也离我而去多年了，山里人也不再关注“缺花开了，该种麦子”了！

但望着那一簇簇热情怒放的山菊，就望见了父母弓腰种麦的一幕幕，就望见父亲手执一束山菊笑眯眯地在我面前，那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就回响在耳边……

屋后的山菊依然一丛丛、一簇簇傲霜开放，在这秋将尽冬将至的时刻，她在顽强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望着她绰约的身姿，禁不住眼里的泪水奔涌而出。因为在我的心里，她就是父辈们的影像，年年暮秋开放，越过千秋万代，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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