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乡村土灶——心中永远不灭的情怀

文/杜志敏

当北方的冬季来临后，严寒来袭，一场雪落，大地一片苍茫。不经意间，发现靠在墙边的柴火土灶，宛如一个孤独的年迈老人，在雪地里寂寞无主。

灶圈上的斑斑锈迹，是远去的岁月。就在这一瞬间，情不知所起，有关土灶的记忆仿佛一下子涌上心头，让回忆一步一景，一景即是一情。

记得小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一盘土灶。一般分为大小两种，在厨房或者墙角用砖土砌成大一点的土灶，然后再砌一个小点的土灶。

大小土灶各有其用，大灶，是在过年过节时，招待亲朋好友的，一个大铁锅放在灶台上，大铁锅里煮的是家乡的特色——大锅菜，在亲朋好友的谈笑声中，冒着热情和香味；在平时做饭时，小灶就排上用场了，一把火、一口锅、一家人的饭。

在母亲的招呼声里，全家人围坐一起，吃着饭，说着话，很是温馨。无论大小灶，做出来的饭，荤也罢，素也罢，总是温情脉脉。最是普通的人间烟火，才更养人的胃。

那时父母比较忙，我们放学回家后，就蹲在土灶前，帮忙烧火。小孩子玩性大，总是把秸秆放很多，烧得火苗乱窜。

因为浪费了柴火，常招来母亲的急语阻止。我们经常在灶台下面的落灰处，埋上红薯。因性急或忘掉，从灰里刨出来的红薯常是外软里硬抑或烤成黑炭样子，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吃得津津有味。

父亲烧火的时候，喜欢给我们讲故事，讲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每每说起这些，父亲总是谈兴深浓。最后都会不知不觉就会转到我们的学习上面，父亲会用毛主席诗词“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来鼓励我们克服学习中的困难。

那时的父亲看着年幼的我们，仿佛看到了希望，连眼神都是光明的。那时的农村的冬天因为没有暖气，屋里比屋外暖和不了多少，我们在屋里写作业的时候，在灶前做饭的母亲，会常问我们一些“饿不饿，冷不冷”的话。

那年，哥哥上职中，每周回来一次。因怕哥哥吃不好，每当哥哥要上学走的时候，母亲总会往土灶上放上铛，烙上一摞饼，让哥哥带到学校吃，还嘱咐要给同宿舍的舍友分享。

我和妹妹守在灶前，叽叽喳喳地要抢吃刚出炉的饼。因为给哥哥带走的饼多，惹得我们很有意见。

当然，跟母爱相比，父爱是无声的，记得有个陪伴我多年之久的饭缸把手处开裂，经常漏汤水。

带回家后，父亲拿到手看了看后，没说什么话。到了晚上我夜起时，朦胧间看到父亲正就着灶火在熏烤这个饭缸，必是为我修补而为，火苗燃在深夜，我心里起了一阵温暖。

早上起床后，我满怀欢喜去找我的饭缸，却未果。走到院子里，看到我家的狗很开心，蹦来跳去。盖因它有了新饭盆，而它的饭盆就是我的饭缸。灶前做饭的母亲说，你爸去给你买饭盆了。我想，八成由于那个饭缸没补好吧。

围绕在土灶的时光，如水东流。彼时母亲年轻，可以提水浇菜，如今却年逾古稀，腰弯背驼。亲情的体现，往往无需浓墨重彩，却总是在细微中被我们忽视。

过年时去姥姥家的情景恍如昨日。一进门就能看到姥爷在灶前烧火，姥姥在院里和屋里进进出出。见到我们到来，姥爷脸上的皱纹就笑成了花，站起身拉着我们的手，用他粗糙的手来给我们暖暖手。

姥姥把我们叫到屋里，从布包里掏出崭新的一元钱，当我们的压岁钱……那时的我，心里认为姥姥和姥爷更是偏向孙子，对我们这些外孙少有关爱。

下午，吃完土灶大锅煮的饺子，我们就要回家了。姥姥会叫住我，对我说一句：“俺宝儿以后再来！”姥姥姥爷送我们走到门口，一直目送我们远去。

在之前的农村，如果遇到架起土灶，大宴宾客，那无外乎红白之事。红事，自是喜气洋洋，是人生之幸事。每每回想起来，是抱有欣赏、回味之意。而白事，却是心中的苦痛。土灶熬出的大锅菜，伴着心酸去下咽。

前几年，我下班路过大姑的家门口，总是能看到大姑拄着拐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我会停下车，跟大姑说上几句话，大姑每次都要挽留我吃饭。

她院里的土灶台，几十年了一直在用，它烹调出了大姑经历的纷繁人世和悠悠岁月。印在我脑海里，是大姑做的大锅菜里下饺子的美食。

每次在大姑家吃完后，总是意犹未尽。原来最好的调味品，是名为“亲情”的佐料。后大姑去世，诸表兄异爨，大姑家被翻盖成了门市，我路过时，再也看不到大姑，而那个土灶台早已不知去向。

土灶如同一本书，教给我们舐犊情深、教给我们血浓于水、教给我们时光如水。岁月啊，近在咫尺，却又触手难得。土灶带给我的回忆，如同入喉一口陈酿，回味里五味杂陈……

作者：杜志敏

地址：河北省邢台市襄都区留村镇青界村

注：图片与文字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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