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太行·河北·孟宪德 ‖ 雨中漫记（散文）

文/孟宪德

山里的春天与城市相比，来得总是晚一些。

不远的小城里已经是柳绿花浓，春和景明。粉红的杏，娇美的玉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串枝花，一树树，一簇簇，星星点点，你追我赶的争着趟儿一股脑冒了出来，争与春天约会。

而太行的山色却还一如冬天一样静穆，迟来的花信也是慢吞吞的，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地独自消磨着早春的时光。

时值惊蛰，乍暖还寒。阴霭沉沉，傍晚时分又飘起了淅沥的小雨，天地愈发显得有些清冷。

小镇的街道上湿润润的，显得有些空旷，临街的商铺也少有人光顾，只有几个赶着回家的行人在匆匆的走着。下班后，心情有些郁闷，正好趁着这微雨的静，出外走走。

撑一把小伞，沿小镇的街道慢慢地踱着脚步，不过五六百米的光景，就到了出镇的分岔路口。岔口向南六七百米是抗大陈列馆的驻地，不知在这初春的微雨里，该是怎样一番景象。这样想着，竟不觉的走上了这条岔路。

路两旁的农田里，弥望的全是高高低低的苹果树，却还没有一株萌芽，光秃秃的枝杈肆无忌惮地四处张扬着，像极了那无拘无束的“山野小子”，毫不顾忌什么规矩与条理。

道路两旁的行道柳却已在报着春的消息了，入眼的是一抹淡淡的鹅黄，沾了雨的枝条柔柔的低垂着，水淋淋，轻飘飘，隽秀静雅，不免让人想起刚出浴少女的发。

一个人慢慢地走着，过一座石桥左转，就步入“抗大”广场了。雨中的广场静悄悄的，少了往日的游人与出摊的商贩，更少了一众痴迷于广场舞的男男女女和喧嚣的音响声。

只有我一个人漫步其中，正可独享这一方幽静了。广场北侧是并排两列一人多高的观赏柏，齐齐整整，犹如一对对威风凛凛列队而迎的哨兵。中间夹杂着一簇两层楼高的翠竹，沾了雨的润，更显绿得可爱。

整个广场略呈方形，周约三四百米，靠南正中的位置是三叠一百零九级台阶。拾级而上，到一座小山的顶部，就是抗大陈列馆的所在了。

雨中的陈列馆更显庄严肃穆，一色青石的外墙，双层仿古建筑，面北靠南，气势宏伟，只是看不到一个人走动，大门也是关着的。站在馆前的平台向西北观望，正是大寨山的位置。那是一座形似于主席仰卧头像的山峰。

从大寨山向西延伸正是横亘于晋冀两省之间的太行山脉，而“抗大”陈列馆所在的浆水镇正好处于太行山及其支脉环绕而成的一片山间盆地里。在这微冷的春雨里，这片土地显得是那样的安详与宁静。

这是一片历史悠久而厚重的土地，早在春秋时期，这里就是古邢国的陪都夷仪城的位置，也是我党最早的邢台县政府驻地。这里四面环山，进可攻，退可守，是战时绝佳的休养生息之地。

1940年11月，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由延安辗转迁址于此。在那段山河破碎的日子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见证了中华儿女反侵略的不屈与顽强；这里的每一处山石都镌刻下了侵略者的残暴与丑恶；更有无数的中华优秀儿女，为了这片红色的土地流尽了最后一滴热血。锻造铸就了伟大的“太行精神”。

而今，战争的烽烟早已远去，但帝国主义列强亡我中华之心并未死去。忽然想起了一首带序的网络小诗来，“登太行无名峰感赋”：

冬末某日，心绪不宁，踏野散心，独登太行，观谒诸峰。放眼所至，群壑壮美，正所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莽莽太行，华夏之脊！遥想当年军民抗战，据守太行，志士青年，舍生取义，敢叫日月换了新天……，不禁心潮澎湃，豪气万丈。

而我所登之无名山峰却有一不堪回首之惨案发生。听老辈人讲，1942年“五一大扫荡”时期，不过三五个日寇在一汉奸带领下，曾上此峰，没费一弹屠杀我无辜逃难平民达五六十人之众。

就在距离此山不远之辽县，我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将军，为掩护群众及总部转移壮烈殉国，更有无数的爱国军民为保卫家园英勇献身。

怀古感今，不胜感慨，随口吟诗：

荒径崎岖杂木森，寒山寥落独登临。

孤峰壁立层云上，双鹞盘飞崇岭阴。

积目苍茫群壑远，放声清旷碧空岑。

腥风血雨前朝事。残骨无言徒至今。

就这样静静地想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也照起了或橘黄或乳白的光亮。猛然抬头，不知何时，小雨已变成了漫天的雪花。

作者简介：孟宪德，网名太行山人，邢台市信都区人。现为乡村医生，副主任医师。初学写作，曾有两首小诗与多篇短文被地方纸媒刊登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