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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诗歌报品读专栏(41)本期出镜:砚小鱼|诗评:杨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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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10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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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简介】砚小鱼,本名龙金焰,居九江,九江市移动公司工作。著有诗集《浮世清欢与你》。诗语:诗歌是灵魂的栖息之地。

【诗评嘉宾简介】杨墟,教书。写诗。灌云作协副主席,诗歌散见《诗刊》《诗歌月刊》《中华文学》《星星》等刊物,入选多种年度选刊。现居江苏连云港。

砚小鱼:身如草木

1.茯苓      

寄生于屋檐,会染上月色的寒凉

寄生于松树,受生

木制的柔软与风骨的坚硬

寄生于人间的人

夜夜。被梦枕的尖叫惊醒

抱着潮湿的石头行走。小心翼翼地生长

每走一步都像是逃亡

逃得过人群冷冽的凝视

逃不过心上,相继蔓延的裂口

命运的单薄总让人

惊慌失措

藏身处,闪电劈开树桩

龟裂的地面发出空响

雨后,需要一些火热的阳光

安抚体内的潮湿

把一条臃肿的,歪倒的河流

扶正

2.木蝴蝶

把孤独揉入暮色,把暮色揉进身体

把黑白逐一分拣。从嘶哑到

失语。缓缓木质的心

花冠与红绸有让人失衡的重量

从抬头到俯身。弯下的

不止是腰肢

冷却的血,孕育一枚果实。锋利,隐忍。

朝着大地悬垂一把巨剑

日日夜夜

向来处叩问归途

而漂泊是注定的。下一秒

蝴蝶破茧

撑开脆弱的翅膀

3.白芍

一夜辗转。大地被雨水掏空

美梦终究熬不过黎明

山河醒来

泪痕折回身体

谁来安抚,这密闭的躁动

喉咙里滚过浊酒

温热而辛烈

具有穿肠而过的忧伤

要有不惧碾压的花朵

要有矢志不移的根须

要有百般疼痛永不失望的心

我已尝尽人世的苦,可说好的甘呢

爱人是一副良药

平肝。镇痛

4.一年篷

在哪里落地,就在哪里蓬勃

山脚下,旷野里,河滩上

无人问津的荒路旁

疯狂地,任性地生长

我有夏花的烂漫,野草的命运

让人咬牙切齿的倔犟

娇柔的花瓣时刻准备着

被撕成粉末

挫骨扬灰

那又怎样?我来过这人间

举起过。一个柔弱的太阳

从破土到枯萎

不过,一个春秋的眨眼

我短暂而又孤伶的一生啊

只想被你遇见

5.合欢

让不安的夜晚找到归宿

汹涌的暮色

睡进黎明

纵容两条火蛇,在欲望熄灭之前

窜出喉咙的深潭

喘息在。梦与现实的玄关

把在逃的身体揉进花瓣

孤独生出的利刺,朝向你时

每一根都柔软

6.重台

有名无氏的小女子

捉住逃遁的月光,在耳朵上刺青

在深夜大口吮吸露水

向黎明借来微光

要让单薄的身子,高过一切

俯视的目光

要长出另一个身体,再不会

生来卑微

允许她有惊心动魄的暗涌

空前

绝后的美

【特约嘉宾杨墟点评】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人们正在渐渐远离精神的原乡,尤其是留在70年代前出生的人头脑中那些挥之不去的原野记忆,正在远离当下年轻人的视野。诗人砚小鱼似乎除外,她身边的一草一木,在她的凝视下,带有人性的光芒,它们不再是草木般存在,也是一种诗意地栖居,这种存在和栖居表现为人与万物的彼此相通,是能够相互抵达的。她的诗中,时与空、人与自然、现象与人生之间总是有着心灵对话和精神往返——如茯苓,小心翼翼地生长/每走一步都像是逃亡/逃得过人群冷冽的凝视/却逃不过心上,相继蔓延的裂口;似木蝴蝶,从嘶哑到失语//缓缓木质的心……这是生活的一部分,砚小鱼以女性诗人的敏感捕捉到了,在我看来,似乎又与她这样的年龄不相称的,因为她写草木,不只是由物言象,更多的是适时掺进女性柔软、母性之爱的那种对日常现象的深思,由象提取出对生活的顿悟,且在不经意间超越了生活,如她眼中的合欢,“把在逃的身体揉进花瓣/孤独生出的利刺,朝向你时/每一根都柔软”;如她写重台,“要长出另一个身体,再不会/生来卑微/允许她有惊心动魄的暗涌/空前/绝后的美”……

栏目主持人:杨优,中国诗歌报副总编。如果你有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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