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罪于列祖列宗，检讨新诗的虚伪和失望

马新朝，原第三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中国诗歌报编委会主任、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文学院副院长、河南省诗歌学会副会长。

中国诗歌报★有温暖有情怀

我负罪于列祖列宗

——检讨新诗的虚伪和失望

徐歌

什么都别说了，铁证如山啊

我不招供，天下苍生也会指证

新诗患了软骨症，太失望了

我欠江东父老、欠列祖列宗一个交待

新诗欠中国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

搬来后母戊鼎，比秦皇汉武

泰山封禅还敬畏有加，峨冠博带

妻子儿孙算作群臣，对着北斗

对着三山五岳，对着列祖列宗

我的头颅作为祭品

36岁时，没写出拜伦横空出世的《唐璜》

58岁时，也没顿挫出杜甫的咏怀500字

头颅仅是摆设，白吃了多年的饭菜

干脆割下来赎罪

我愧对1300年前的诗史

愧对19世纪初那篇长篇叙事诗

胡适至今100年了，特别近40年来

日新月异、气象万千的诗人诗集车载斗量

大奖赛文学奖的万花筒，冠以鲁迅茅盾的

是国家用银子拔苗助长。告别笔墨纸砚

早鸟枪换大炮换成激光制导导弹了

创作快接近智能化了。只有第一届青春诗会

踌躇满志地“崛起”了一下，学李白揽月的

足有一个足球场；我和新诗愧对风起云涌

愧对养尊处优，浩浩荡荡的中国作协省作协

正一品、正三品的官衙，哪怕一人凑几个字

叠加一起，沉痛仁爱悲怆够不到杜甫的肚脐

把家背在身上的蜗牛、吃皇粮的诗人

人格高度和批判精神，难以抵达拜伦的胸襟

收入和想象力正好是剪刀差

自私自利埋葬了诗歌理想

我们居然拿不出现实主义的鸿篇巨制

拿不出像杜甫拜伦举世公认的实录

有郭沫若、艾青这开山鼻祖

有导向性的《诗刊》《诗选刊》《诗歌报》

《扬子江》，甚至《人民文学》《当代》

《十月》《花城》不惜版面安排诗歌

江河写过《祖国啊祖国》

雷抒雁写过《小草在歌唱》

赵恺有《第五十七个黎明》

雷平阳的《让盲人触摸不朽的青铜》

还有丁可笔下的农民，都是悲天悯人

鬼斧神工，让石头说话的能工巧匠

我们享受的俸禄住房福利待遇

比杜甫比跛足的英国贵族与时俱进了

100倍，唯唯诺诺的站满一条长安街

却凑不出一部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

编不出和《白鹿原》《红高粱》

并驾齐驱的诗体小说

新诗有过振聋发聩，有过梁小斌

北岛、舒婷、叶延滨、洪烛、杨键

连同我1980年的《城市印象》

1981年的《乡村，刻在皱纹的记忆》

写过民族苦难、家国情怀

不失为一部史诗的开头。真的很可惜

可惜诗坛的108将们，首先是我

八十年代以后，崩溃的诗坛

或漂泊海外或偃旗息鼓

更多湮没于功利化神秘化低俗化

无病呻吟、指鹿为马充塞报刊

矮化弱化如芦花如蒲公英的种子

休闲食品、碎片化锦句

美丽的泡沫充当精神的食粮

迎合期刊嗜好，追逐发表、追逐奖项

刻意瘦身刻意短小，刻意出阳痿

从《诗经》到大卫，诗歌一直明亮于

大众的心灵，却成了“克格勃”接头的暗号

走投无路的诗人，不得不阿谀奉承

公器私用、权力自肥的编辑

急功近利的作者不肯在冷宫苦思冥想

不合辙的车。《中国新诗百年志》似乎

只选出第一碗白开水，第二碗酸梅汤

第三碗泔水。唯美剩下雕空的形式，

创新创出纯粹的谜语、隐晦聱牙的“先锋”

味同嚼蜡的“探索”，焦虑的诗人失魂落魄

不知道诗怎么写了，总是在路上

奇耻大辱呀！抄袭大自然，头脑转基因

诗歌钻到雕虫小技中了

钻到海外诗人的裆中了，

仰望星空的少了，关注得失的多了

求上苍显显灵吧，我们没有

多样文化多样形式的集大成者

没有人格独立的自由诗人

让杜甫拉100岁的新诗一把

让拜伦拉老态龙钟的我一把

把诗人从无知轻狂和饱食终日中拉出来

抽疼、抽得皮开肉绽

诗歌的生态环境和自由度

比杜甫比献身希腊革命的“拜伦式英雄”

天壤之别了。却没有一部高屋建瓴的史诗

没有国之重器

我检讨新诗的虚伪和花拳绣腿

从今天开始，我要真实记录这个时代

2018.7.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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