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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路,要慢慢地走

今天,我回出版社上班了。

今天回去是筹谋已久了的。

上次复查的时候,我就问医生能不能回去上班,医生未置可否,只说你想去就去呗!我就想三月一号就回去上班。

我确实想去上班。

且不说活都已经压到脖子上了,作者们不催不代表我可以一直拖,在家每天愁吃什么就是一件很令人烦恼的事情。

婳婳同学七岁的时候,在我们出版社食堂就宣称过,人生在世,要吃好玩好。玩好我现在是不想的了,能吃点可口的饭,真的太重要了。受伤后好长一段时间,我吃的是冷菜冷饭,食不下咽,每天还疼得无计可施,睡不安枕,得到一个深刻的感悟:人生的幸福,吃好睡好就占了三分之二,能吃到可口的食物,睡得安稳踏实,就比大多数人幸福了。

回出版社之前去了一趟北京急救中心,取当时120急救的院前检查记录。上周五打电话咨询的时候跟我说要我预约下周三去取,但是我想今天回出版社,便跟她商量了一下,能不能插个队?工作人员是个小姑娘,迟疑了一下跟我说,要我八点半之前到。

但是,今天早高峰叫车困难又很堵车,我们快到9点才赶到前门西大街的北京急救中心。我们一直很忐忑,怕过了预约时间人很多今天会不会取不到白跑一趟?

但是到了地方一看,门口没有人等,在门口保安登记后告诉我们去二楼医务科。电梯上去找到医务科,里面几个工作人员正在聊天,一个来办事的人都没有。我进去之后一个小姐姐让我在门口桌子前坐下,检查一下身份证原件复印件,我登记了一下,她就把我的病历找到给我了,全程不超过五分钟。

办完后不由得感慨,他们一天也接待不了几个我们这样有需求的病人,但是他们每天还要限量办理,过量不候,这种超然的地位多么令人膜拜!

今天早上风有点大,但是吹到脸上已经没有刺骨的力量,凉凉的有一点冰冰的感觉。大风把天空打扫得干干净净,天空蓝得澄澈明净,亮得晃眼睛。

打车到出版社门口,一下车就看到大风把院子中间的红旗吹得猎猎作响,想起以前自己最喜欢站在旗杆下看风把红旗卷起又展开,绳子把旗杆打得啪啪响,今天也想拍一张拍一张红旗招展的照片,但是两只手都拄着拐杖,腾不出手来,在旗台前略略站了会。

三个多月没见,同事们见到有好多话想问,也有好多关心想送给我。

有人帮忙打开办公室门,有人帮忙洗水杯打水,打印材料、送材料也不用我自己跑,中午帮我把饭从食堂打包带回来,领导则告诉我不用急着回来上班,不要有压力。物业部的同事表示可以帮我申请到一楼的办公室,要我换一个办公室,这样就可以不用爬楼。

一下子被关心包围着,我都有一些局促不安。

今天跟同事说得最多的是我的曲折经历,她们来慰问一次,我就回答一遍。到了下午,我决定不能再讲这个故事。以后,我还想把这个经历写出来,如果我现在讲的遍数太多,我就不能保持原来的情绪了,因为在一遍一遍的叙述中,我的情绪已经释放完了。

我受伤的时候刚进入冬天,所以我的思维还停留在冬天。今天戴着帽子、穿着雪地靴全副武装到单位我才发现,我的同事们都已经进入了春天,她们穿着好看的大衣,穿着九分裤、单子,干练明快,和我站在一起好像是两个季节,她们是春姑娘,而我是冬老太。

不仅如此,我办公楼前的迎春花已经开出了第一个花苞,我每年都会欣喜地记录它盛开的第一朵,今年竟然没错过。

办公室窗户外面的爬山虎也有了一些小春蕾,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估计再过几天,就该出嫩芽了,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办公室和家里,好像也是两个季节,坐在办公室,我都有点微微出汗。

好久没有这么坐一天,到了下午还是觉得特别疲惫。几个月伤腿没有穿室外鞋了,一直穿着室内棉拖,今天在雪地靴里憋了一天,脚肿胀得厉害,靴子都挤脚了。

下班的时候,下楼觉得腿有一点打踉跄,幸亏同事在旁边帮我拿着拐杖和背包护着我,不然真有可能一头栽下来。

在出版社门口坐在书堆上等车,同事们都在下班,看到我都很吃惊,不知道我受伤的就奇怪我怎么又拄上拐了,知道我受伤的则吃惊我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上班了。

最后,他们都叮嘱我,别着急上班,养好腿更重要,慢一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今天的滴滴师傅是个脾气暴躁的大哥。我上车之后就一直在大骂在我之前叫车的乘客,说他给那个人打了十几个电话,结果那个人还在医院和医生聊天,一点都不考虑他在外面等他不好停车。我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在办公室就叫车,而是慢慢挪到大门口才开始叫,我等他而不是让他等我。

但是张飞一样的大哥看到我的拐杖之后,问我怎么受伤的?我简要说了一下,他竟然温和地安慰我,身体最重要啦!要休养好才行!还是要少走路,要是留下后遗症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靠在车上,想起来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

有一个书生带着书童上京赶考,已经快到日落时分,还没赶到市镇投宿的地方。这时候书生看到路边有个老农,就去问他,离投宿的客栈还有多远?老农看了看挑书的书童,说了句,快点走,就到不了,慢点走天黑之前能到。书生一听,就觉得老农在胡说,诓他们呢!于是他吩咐书童快快赶路。没想到,书童走得太急,绊到一个石头,一跤把书都摔散了。等书童哭哭啼啼地把书整理好,天已经快黑了。这时候,书生才明白老人说的“快点走,就到不了”是什么意思了。

听人劝,吃饱饭。到家之前,我就打电话给婳婳爸爸他们,让他们推着轮椅到小区门口来接我,我今天的路,走完了。

后记:我有一个师兄,多次批评我写东西啰啰嗦嗦、唠唠叨叨的。我自己也发现有这个毛病,但是总觉得话不说清楚也不行。我得多看点书,少看点手机,好好学一下大家怎么去芜存菁,笔下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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