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
图文|倚窗听雨
总能想起小时候和妈妈赶集的情景，拥挤的街道让人透不过气，中间是几乎无缝隙的人流，两边是一个接一个卖货的摊位，停下来想看看热闹都得使出浑身力气才能挤到跟前，还常常会被小偷盯上，偷走口袋里的钱。妈妈说，腊月集会就是这样的，人们都忙着准备年货。可那时候宁愿被挤来挤去，也要跟着大人赶集，为的是可以吃到美味，能缠着妈妈要一些扎辫子的新皮筋和新发卡。
其实，也没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油糕、麻花、凉粉、饸烙、烧饼等，吃起来却分外香；深红、粉红的纱花和发卡，搁在今天一定是俗气到家，那时的我却爱不释手，感觉美极了。
年越近，街上的人就越多。特别是到了腊月二十八九，你只看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就知道集会上有多挤。抗一袋子菜气喘吁吁往回走，见人还要打招呼，不过言语里透着喜气；几乎一年四季都待在村里的小脚老太太也出门了，提个小篮篮买回来一些丝线和花布，说是要给小孙子做个虎头鞋；买了十斤肉的大叔逢人就说：“膘美太！赶紧去，最东头那家摊子，去迟了就没啦！”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至于肉多少钱一斤，什么菜贵，那自然是妈妈考虑的事。记忆里，一到过年前物价肯定是上涨。
我的心思在别处。常常因为没有买到自己称心如意的东西，或者是妈妈不喜欢打扮花枝招展的模样，拒绝为我买头花，我便悻悻而去。回到家，呕着气，不和她说话。
然而，腊月二十五过了，还有二十八二十九，又继续跟着妈妈去集市。年根，几乎天天有热闹的集市。
说实话，赶集很累的。妈妈差不多走遍了所有卖衣服的摊位才给我和弟弟挑中过年的新衣服，当然鞋不用买，那都是她亲手纳好的。妈妈选衣服的眼光总和我那些小伙伴妈妈眼光不同，她不喜欢我穿和村里孩子一样的衣服，所以选颜色、花样、款式很另类，搞得我和大家不能同步，还不让我和弟弟炫耀家里有什么。如果有时间，她还亲自裁剪给我们做衣服。我不理解妈妈，还有就是怕她的，所以心里就爱爸爸多一点。
终于好啦，看着一趟又一趟买回来的年货，我以为可以肆无忌惮的玩耍了。哎！不到大年初一不肯罢休，酱油、香油该买啦，葱上次也没买到好点的，妈妈又去了集上。那一刻，我忽然讨厌葱了。因为我了解妈妈跑集市买葱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我就得给弟弟做下午饭呀！
那时候，爸爸经营着一家无线电维修和零售的店面，特别忙。直到腊月三十晚才能收拾好东西关门回家。更甚者还有人将出现故障的电视机在大年初一用包袱裹好抬到我家来，让爸爸帮忙修理，说看不成电视这年可咋过？囤年货的事，爸爸从来就没帮过任何忙，以至于现在他都不太会买菜。
如今，离家不远就有超市，随时可以买到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再也不用为过年囤货了。但他们依然会去赶集，比如买一块别人自家做的豆腐，给家里买个新的馍篮，换了旧壶盖……
年味淡了，可一辈子养成的过年习俗依旧在骨子里潜藏着，随着日历一页页的翻新，又被重新唤醒。缺不缺啥，买不买啥，都一定得去集市上转转，哪怕空手而归。
赶集，老祖先留下来的贸易组织形式，无论是买货还是卖货，都有一份对于美好生活的期盼在里面。 今年因为疫情，镇上的集会一度被取消，年关又开始了。我叮嘱爸妈尽量别外出赶集，如果缺啥就戴好口罩，去超市买。他们总认为，孩子们要回来的。尽管西安病例清零后，还得再过十四天，也得备好年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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