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茵陈这个名字,是在好友的文字里。春日里,满满的草木香就这样散落在笔墨间,隔着屏幕仿佛都可以嗅到来自大自然最纯净的气息。
茵陈,原来就是白蒿。我所在的小城一到三月,就开始有乡下来的老太太卖白蒿,不多,通常是一小篮子,还陪衬一些荠荠菜之类的野菜。价格较为昂贵,生意还算红火。婆婆每年都会买上半斤左右,和着面粉,做成白蒿麦饭。清香、松软、油而不腻,有助于消化,也是早春时节家里餐桌上一道美食风景。
今春,我们一行三五人,去了乡间挖白蒿。沟坎、河套、田垄,跑了遍。看似为了挖白蒿,实则是一种踏青消遣。期间也闹了笑话,大家久不在乡下呆了,将白蒿和苦蒿的样子搞混了,挖的“白蒿”,大部分是苦蒿。其实,只需放在鼻尖闻闻就能知道了。白蒿是清香的,有淡淡的药味;苦蒿,有着浓烈的味道,偏苦点。白蒿嫩小,不好采挖,往往是从一堆荒草丛中滋生出来,周围还有残冬留下来的枯枝,偶尔发现一丛新绿,自是眼前一亮。这白蒿就卧在其中,整个植物都是匍匐在地面似的,很难用手拔出来,需得用铲子或者刀子挖。若是等些时日,那白蒿就老了,老了的白蒿不是野菜,也不是药,而是十足的野草了。
所以,吃白蒿最佳时候,是在早春万物还未真正苏醒的时候。我想,那个叫李时珍的年轻人也是在一个荒芜的早春,赶着上山采药,无意中发现了崎岖的小路边还有这样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植物吧。
《本草纲目》上说茵陈可以治黄疸、风疾挛急、眼热红肿等疾病,且用茵陈和皂荚汤配合着沐浴,有助于皮肤病康复。小时候,老师让我们周末参加勤工俭学活动,挖白蒿,然后交到学校,统一卖到药铺里。那时候条件差,挖白蒿也是一项作业,所以在乡下长大的孩子都熟悉它。
父亲不怎么喜欢这些野菜,他们弟兄众多,那个瓜菜当主食的年代,缺乏营养,一下子吃伤了。后来,我家的饭桌上也很少有野菜之类的东西,只是春天里我们会用晒干的白蒿泡水喝。而今,当母亲重拾往昔,以独特的农家风味将这些野菜搬上餐桌后,父亲却说:没想到这么好吃。
还是原来的味道,只不过岁月在很多年后,清苦的日子便成了心里一道难忘的回忆。
那天,母亲挖了很多白蒿和野生苜蓿给我送来。我知母亲花了一大早的时间,上坡下沟的,只为了让我尝尝鲜。我平日只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所以屋子里也找不到一撮面粉,索性将白蒿和苜蓿放了起来。几天后,想起来时,却发现这些“珍贵”的野菜已经枯黄,不能食用。我一阵难过,心里觉得有种东西莫名地被我弄丢了。
周末,婆婆在餐桌摆上了“白蒿麦饭”,我迫不及待的拨了一小碗就吃起来,总觉得少了一种味道。市场上买来的干净,不用细细来择,可我却怀念起和母亲一起择白蒿的岁月。我坐在门墩上,地上放着书包,一根一根将细柴棒、杂草,从放白蒿的竹篮子里挑拣出来……
作者介绍:倚窗听雨,以一颗淡然的心行走于文字里的女子,有散文集《暗香》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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