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碎夜的光‖文/酒酿花糕

揉碎夜的光

“如果有一种力量可以穿透清冷的夜，带领每一个失意或彷徨的人回忆过往，我希望那是思念。”九九在日记中写道。

零下的天气，呵出的气也液化成形，在北国的第二年，九九仍然觉得这场跨越三千多公里的梦来得太不真实。因为太不真实，所以她倾向于回忆从前的铭刻在心中的人和事。

九九记得，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洛帆，其实并没有电视剧里心跳漏了一拍的情节，只是在九九心里，突然有一块地方变得柔软了起来。

可能是缘分使然，分班考后，九九和洛帆成了两年的同班同学。

在高二第一次作文讲评课上，语文老师着重点评了两篇文章，其中有一篇是洛帆的，作文的标题是《湔裙梦断续应难》。而这篇文章，在符合题目“体裁和形式不限”的要求下，没有写成高考作文一贯的应用文、议论文，而是有点类似散文，甚至是日记的性质。这个在当时的九九看来有点“奇怪”的标题，自然是引来了老师的批评。老师委婉地说，希望同学们不要自己做出什么大胆的尝试，珍惜每一次写作练习的机会。

可是呢，九九的同桌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可是呢，九九至今还记得作文纸上洛帆的字，在投影仪下，潇洒飘逸，力透纸背。小小的方格纸，困不住一些向往自由的灵魂。

在一些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麻木和机械性训练中，洛帆的文字好像是一道光，让九九看到，情怀和情感并没有消失，仍然真实而鲜活地流淌在少年的血液里。

沙沙的蝉鸣，沙沙的写字声。

他们这样度过了一年，一年又一年。匆匆夏至，如期分别。

他们或许是说了一声“再见”的，也或许没有。总之，九九和洛帆的故事就那样结束了。

要怎么形容洛帆呢？他很令人难忘。九九一直觉得他和别的同学不一样，具体却说不明白。九九一直很想跟他聊一聊课本之外的诗词，聊一聊落拓无羁的楞伽山人，甚至聊一聊未来——不聊也没有关系，因为未来，不管你有没有具体地描绘过它，都一定会来。

后来，高考后，一些故事渐渐被画上句号。一次聚会时，九九和同桌聊天，同桌说，九九提到洛帆时，眼里都在闪光。九九笑着搪塞了过去。原来她都知道。那他会不会知道呢？知道曾经有人真挚地欣赏过他，认真地一遍又一遍阅读他的文章，悄悄地，想更多地了解他一点。

一些故事从来也没有发生，但好像又那么清晰地发生过。

那些年，夜色还未散尽，他们在天微微亮时就相遇，道或者不道一声“早上好”，端坐在书桌前，进行语文或是英语学科的晨读，然后是数理化的“魔鬼训练”；夜色渐浓，他们在很深的夜里才离开教室，看或者不看一眼天空中的星光，而脑海中还在思考的又是哪一道物理题？

那时候凝望夜空，想到的是烂熟于心的开普勒天文三大定律，或者是背不下来的必考古诗篇目《蜀道难》中的“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扶膺坐长叹”。

如果有人不小心揉碎夜的光，揉碎的是星光，还是万家灯火？

是星光吧，九九想。那三年里，因为晚自习，九九好像很少很少看见过后者。

这些回忆如今看来已经很远了，模糊在三千多公里之外。可是在夜里，九九还是会想起它们。走到阳台上，寒冷的晚风有着清晰的触感，九九一颗一颗地数着星星，好像真的看到了星星在向她眨眼呢……

揉碎夜的光，我们终会迎来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