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文/慕恢

美梦

我最喜欢过年了。我的年从十二月就开始，小时候不懂阴历阳历，只知道旧的一年结束，那么新的一年就开始了。所以不管日历上宜与不宜，我只想要快点撕掉它，这样离新年可以更近一点。有时候等不及了，就伸出手，“哗”得一下，掠过所有的日子，把那一张红色的“正月初一”展示给所有人看，希望明媚的红色可以早日带来鞭炮的喧闹，可以早日嗅到烟火的气息，可以早点唤来新年的祝福。虽然这样调皮的行为总会以奶奶举着“鸡毛掸子”，喊着“小兔崽子”收尾，但是我乐此不疲。

除夕，是胶水黏糊糊的触感和面粉白花花的味道。在厨房之外就能嗅到面粉与开水混合，热气从水壶窜到了面团里，又随着揉面团的方向散开，然后往厨房的每一个地方涌去，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热情和真挚。

胶水被大地吸引，顺着对联的边缘一直流淌下去，有几滴成功出逃，和灰尘一起，变成了黑色的脚印留在地上，然后又被拖把拖走，去向不知名的地方，去庆祝自己的新年。剩下的胶水被粘在门框边上，留下来和我一起过新年。

蒸腾的热气一直上升，随着每家每户的烟囱升向天空，于是太阳被盖住了，每家每户的灯火亮起来了，烟花冲上天空，与热气一起，共同祈祷来年的好运。

面团已经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团子，有些或许是吞了太多热气，就咧开嘴笑了起来。我呢，比团子笑得还要开心，在此起彼伏的烟花声和美味的团子之中乐不思蜀。

咬开晶莹剔透的表皮，馅儿迸发出来，鲜香的味道像一滩墨水一样流向四面八方，顶着我的上颚，然后被接连不断的吞咽挤向胃中。

我疯狂咀嚼着，不小心掉落了筷子，弯下腰去捡，又不小心撞到了头……

我睁开眼,看到桌子上的速冻团子，冒了一身冷汗。

上锅蒸，热气呼啦啦得往天花板涌去，我却一点都感受不到年的热情，我只觉得方寸大小的厨房憋得慌，我打开窗，疯狂透气，迎面吹来的，是阵阵寒意。空气很清新，干净到让我觉得我不是住在四楼，而是住在四十楼，我感受不到任何一点属于年的烟火气。马上关上窗户，我害怕阵阵寒意会把厨房为数不多的热气吹走，我害怕凉风会把我过年的兴致冲散，我害怕冷风会把我记忆里浓浓的香味冲淡……

忽然眼前一片漆黑，原来是没交电费。我索性把煤气关了，任由那些团子在锅里肆意发酵。我闭上眼，只想续上刚才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