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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守一《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从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系获得博士学位后,我放弃了大城市某私营机构的高薪offer,回到老家一所三流大学做了一名大学老师。教书未必能育人,育人不能只靠学校教育,做这个选择只是因为教书匠拥有更多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所以当一切安顿下来,没过几天,我便在这座日益繁华的城市的一个不起眼的巷子角落开了一家私人诊所。鉴于目前国人对心理疾病的认识以及心理治疗方面的接受程度,我给诊所取了一个不含诊所,心理等字眼的名字,阳光心态培育中心。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个花卉农场,我就是农场的主人。附近的邻里一听到我是心理学家或者心理咨询师,便两眼放光,啊,你是搞心理的,猜猜我心里面想什么。猜,猜你妹啊,无知。心理学是一门科学,不是巫术神婆,

这间诊所只有一间会客厅,一套办公桌,一个茶几,两张沙发,虽然很小,但是简单温馨。我在墙上挂了一幅自己写的书法,四个字,“放下得到”。舍得之间的衡量是每个人每天都要遇到的,不仅仅是为了装饰,更多是为了提醒自己。由于平时白天要应付教学工作,所以只在周一到周四的晚上开门,周五到周日休息,加上诊所地址偏僻,一般人很少人找到这里。

我的第一个客人,是一个警察。当然他的职业是我后来根据他的叙述得知的。不泄露客户信息是做这行的最基本最重要的原则。那天下班吃过晚饭,我照例来到诊所,照例化好妆便开门迎客。

办公桌上有面镜子,我对着镜子,捏了捏松弛的脸皮,捋了捋银白的头发,顺带把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加深了些。有些妆的细节还没达到完美,但是是我的最高水平,自学化妆一个月,每次都用半个小时化老人妆,力求毫无破绽。不过心理咨询在晚上,我故意讲灯光调暗,可以掩盖很多细节,如手和脖子的皮肤我就没有处理。正在这时,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身材匀称,脸上表情复杂,一丝焦虑,一丝疑虑,更多的是漠然,这样表情是现代人的标志。就像每天都能看到的路人甲,没什么特别的。

我略微佝偻着背,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喉咙中发出五六十岁那种苍老的声音。这声音不是自己训练出来的,是我从美国带回的一种新研制的药物,含在嘴里,压住气息则发出苍老,往上提气则发出童声,从美国中情局一位朋友处购得。

“请坐,喝点水”我说。我看到他脸上诸多表情中的那一丝疑虑消失了。我知道我的老人妆起到了效果,因为现在人与人之间互不信任,而医生和病人需要在短时间内建立一种相互信任的关系,所以单靠丰富的学识是不够的,头发花白,年纪沧桑就能带来一种厚重的信任感,这么大年纪的人,能使什么坏呢。虽然现在有部分坏人也变老了,同学们都不敢扶马路上的老爷爷老奶奶了。

“我觉得我的生活是死循环。”过了两分钟,他终于开口。听到这句话,我想这个问题好解决嘛,中年人的通病:事业没有起色,生活没有激情,日复一日,好比一潭死水,内心渴望新鲜刺激却没有胆量。

“嗯,具体说说。”我说。

“那个,我,家庭暴力。”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充满敌意和戒备。

“放心,我是心理咨询师,也是一名医生,保守患者的秘密的我的底线,今天你说的话只会在这里不会其他任何地方出现。”我跟他郑重的强调,他应该能看到我的诚意。

“我打她,她打我,我有点变态的想让她打我。”他开口。

“别急,慢点说。她是你的。。。?”我问。

“老婆。”  

“本来我们以前都是小打小闹,有天吵架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打了我。我非但不觉疼,反倒充满了快感,隔两天就想让她打我。她不打,我就故意找茬激怒她。

“怎么个打法?”我问。

“开始拳打脚踢,后来不过瘾,让她用皮带抽,用毛线针打。”

“那你们什么时候停止?”

“打到让我满意为止,她使太大劲或是不使劲都不行。”

“哦。请问,当你妻子在打你是时,你在想什么呢?”

“(沉默)我不知道。”

“之前你们夫妻有过争吵吗?”

“有。”

“请问是怎么解决的呢?”

“呃,一般是她向我道歉,最后和好。”

“哦,为什么呢?”

“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看出他的防备心理很强,最核心问题以及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闭口不说。我等待他的主动,过儿一会儿,他开口道:

“昨晚,她把我绑起来,抽出皮带,桌子上放着没能及时放回警局的配枪,她突然将枪口指着我,枪响了。”

“你老婆怎么样?”我紧张的问。

“她死了。”他望向我。

我的第二个客人,是一个白领,office lady。她一坐下来便说个不停,说她的心理有问题,老是怀疑老公有外遇。

“这是你自己没有安全感的表现,花点时间在自己身上,换个造型或者出差一段时间,不要老是围绕着老公转。如果办法都行不通的话,你们就好好沟通,把心底的话说出来,说不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沟通不了,我老公是个变态。他家庭暴力,经常打我,有天我看到他的配枪没有带走……”

“配枪?你老公是个警察?”我问。

“是的。”

“你打过他吗?”我问。

“我怎么打得过他。”

“后来怎么样?”我问。

“我只是好奇地拿起来看,他把枪夺过来指着我。”

“后来,枪响了。”

“你老公怎么样?”我紧张得问。

“他死了。”她望着我。

我的第三个客人是个小孩。

我不喜欢以患者或者病人来称呼来我这的人,很多人有潜在的心理问题,但大都还未达到伤害自己或他人的程度,意识到自己出现问并下决心来我这的人,说明他有渴望改变现状的欲望,这是积极的一面,也是我和客人之间沟通的基础。  

人都有七情六欲,根据马斯洛需求理论,一般人从低到高逐步寻找自己的满足感,需求得不到满足或合理满足,就回走向正常需求另一面——变态需求。变态心理学是我博士期间的主攻方向,也是诸多心理问题的难点,一个人发展到变态心理是长期的过程,精神紧张,好攻击他人以致伤害他人是变态范畴;情绪低落,抑郁以致到自杀也是变态范畴。   

“我爸妈不见了。”小女孩急匆匆的对我说。

“小姑娘,赶快报警啊。”

“可是有人说他们来过你这里。”小姑娘天真无邪的望着我。

这几天由于前面两个客人的事情,我在报警还是不透露客人隐私之间挣扎,我陷入了道德与职业操守的两难境地,这个小女孩,不会是…应该不会这么巧。

“你爸妈没来过这里。”我说。

“爷爷,你觉得我爸妈去哪了?”小姑娘问。

我摇了摇头。

小姑娘掏出一把枪,说道,“这是我爸爸的配枪。”

我脑中满是疑惑,夫妻二人谁说了真话,谁杀死了谁,枪里到底少了几颗子弹,我多希望拿过来看一下啊,但是这不是我作为一名心理医生的工作,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爷爷我走了,今晚去奶奶家。”小姑娘失落的说。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沉浸在复杂纷扰的思绪中,突然瞥见沙发上的配枪,我抓起枪,冲出去,“哎,你的,枪。”“枪”字被我硬生生吞了回去,而小姑娘早已消失不见。  

第二天,我在“阳光心态培育中心”的沙发上醒来,手边放着那把老牌的64式手枪。我拿起枪,弹出弹夹,一张小纸条掉了下来,拼音写着,zui hou yi ke zi dan liu gei ni. yeye。我苦笑一声,我这么像你爷爷吗。

“叮当” 。手机里弹出一条新闻,本地头条,写着:“民警一家三口被杀害,警方悬赏三十万寻枪”。

望着墙上的四个字,放下,得到。我脑海中浮现导师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有人失去了很多,有人想要的很多。我们注定不会在平淡中活过。

我熟练的上膛,看着镜子中本来的自己,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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