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柳‖文/乍暖犹寒

河边柳

立于桥上，我看到绿色。河水的绿，与河岸的绿。风起时，这两种绿一起荡漾，荡漾。质地不同，却各有千秋。

河岸上的绿，由什么组成呢？令人最先注意到的，便是柳了。柳似乎总是与湖与江河站在一起，似乎生性爱水，柳条也染上了水波的摇曳多姿。我们讲起白杨，白杨以原野为家，他们是有灵魂的士兵，凛然不可侵犯。山与水，杨与柳，猛虎与蔷薇，辛弃疾与李清照。两种意味，两种情趣，如两颗各有其美的流星，相互缠绕，共同闪耀，造就了美不胜收的光景。

柳更是美，是智慧。大雨会让城市倾倒，而一条河，一面水镜，也会让柳倾倒。水上之柳，弯腰伸手试探；水下之流，仰头欲触。令人不禁想起天鹅交颈，鸳鸯戏水。又或许，中华文化中对对称的喜爱，也有几分来自于此？然而两枝虽近，却咫尺天涯。也有了可望而不可及之美了。柳柔，却韧。于是豆蔻年华的女孩儿们便能用它编成冠，为自己平添几分美丽。而柳，也因能换了姿态，而轻易走进炊烟人间。又有柳笛，声声，都是自然与春天的声音。

柳，于水边兀自长着，对影自怜，将自己活成风景。柳，又能放下身段，承载起人间孩童的童年。

好一株清冷气与烟火气并在的柳。

柳，亦是使者，传情。“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传古人物是人非，心怀感伤的心情。“花不尽，柳无穷。”言友谊之深，如花年年开，如柳年年绿。柳，又在古人与今人之间传情。我们读古之诗歌，睹今之绿柳，便能理解了古人之情，便能传承了中华文化，传递了中华血脉。

这河边绿柳，不声不响地看着流水淙淙，看着人来人往。假如他能一直站于此处，年轮一圈圈增长，枝桠一年年繁茂，那他将是一位多美好的记录者。是啊，树，向来都是记录者，如此骄傲，又如此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