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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文/王翔

回家


风雪袭人,好似要扒下人的一层皮,三倍工资让他有些犹豫不决,是回家还是加班?他已经问过自己无数遍,也犹豫了一天又一天……

回住房的路上,他慢慢的看着大雪掩盖了四周的喧嚣,两旁苍白无力的枝条已经无法喘过气来,已经在长椅上坐了半个小时,他还是没想到一个更好的方式来告诉父母,“三年了,哎——”长叹一口气,“到家再说吧。”

“回来啦,你咋又愁眉苦脸的呢?”他最害怕的事情来了,又碰到了隔壁的王大妈,王大妈如往的关心,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勉强挤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哎,别提了,今年又回不了家了。”“又要加班么,年轻人,不要太拼了,要知道满足。”“这不三倍工资吗,合计年底多赚点,好回家过年,结果现在就没票了。”他苦笑一声。“要是真回不去的话,就来我家吃年夜饭吧,刚好我儿子呀,也回不来,怎么劝都不好使。多个人好歹也热闹点。”“不用了,我自己吃就行了。”“哎呀,咱俩还客气,就这么说定了,今年来我家过年。”他见争不过,就没再说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爬上了六楼。

正当他气喘吁吁准备抱怨一番时,猛然发现门口有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好不容易爬上来了,还有个这么大的箱子,这是哪个给我出的难题?唉,算了,先搬进去吧。”自言自语一阵,咔哒,白炽灯黄色的暗光将乱糟糟的房间照亮,嘶——他扯开纸箱上的胶带,一股熟悉而又使他有些厌恶的气味涌了上来,使得他下一声向后躲了躲,“哇,这是什么?腊肉?!寄错了吧,每个人都知道我不爱吃腊肉。”他继续往下翻了翻,挤着,压着,整齐看上去却又些许糟乱的食物,竟然还有一对春联,最下面压着一张褶皱得不像样子且泛着旧黄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字:儿子,今年熊(能)回来不,妈怕你回不来,给你记(寄)了点吃的,辣(腊)肉也得吃,对深(身)体有好出(处)。他心里默默絮叨着:就你识的那几个字还写信,况且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腊肉里有致癌物质,你也得少吃。来来回回絮叨着这几句,因为他实在没什么想跟父母说的了,他怕自己会感动,怕自己不够“爷们儿”。“唉,就听你一次吧,再次也是肉,家里的确也没啥可吃的了。”

他坐在饭桌前,多少内心还是失落的,听着新出的几首歌曲,“风儿轻,月儿明,可是你在敲打我的窗棂,听到这你就别担心,其实我过的还可以……”“这什么歌这么悲。”他赶忙切换了一首,其实他知道,自己是喜欢这首歌的,只是不敢表露自己的情绪……

就在他吃完饭,准备收拾东西时,突然手机响了,是视频通话。谁啊,这么晚还打过来。一看是老家隔壁的叫不出名的朋友,他疑惑像泉水一样一股一股冒出,不会是借钱吧,应该不会,他小心翼翼的接通。突然,两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有着裂痕的屏幕,“妈,爸?!”他有些惊慌,赶紧移到了一面还算体面的墙前“儿子,是你不儿子?我们可算看到你了,几年没回来了,都变样了,你寄的钱,我们收到了。你自己跑到北方去,爸妈也帮不到你啥,你得照顾好自己呀……”“没事,妈,我过得挺好的。”还没待他说完,母亲就开始滔滔不绝,感觉口水都喷的满屏了。终于,母亲安静了下来,眼圈开始迅速泛红,有些哽咽:“儿子,你啥时候回来呀?爸妈想你了。”“妈,”他有些不敢直视母亲,“我——我今年——可能——又——又回不去了……”“啊,什么老板啊,老让你加班,他就不能让你回来一次吗……”母亲嘶喊着,竭力的声音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一下一下,狠狠的,酸涩的,剧痛的,奋力的……撕裂他的心!他想向母亲反驳,心里同时嘶喊着:我加班不是为了我们更好的生活吗!可是他说不出口,无法将这把绝情的刀,割向父母。最终,从心里挤出“妈,这不怪老板,是我自己要加班的。”“儿子,咱也不图别的,咱知足吧……”他没有回应,一直到挂断视频,旁人劝了又劝,他虽然表面上很坚定,其实他自己知道,内心对于金钱的那份“坚持”已经天崩地裂……

那天晚上挂断视频后,他喝酒了,他想埋怨父母不理解他,可是没有任何理由,他想了一晚上,有什么理由可以使自己继续加班,可是,一个也没有。

那年的年最终还是没能回去,不过,在隔壁王大妈家,他也度过了一个幸福的年——“妈,你看,我没骗你吧,这里人都很好的,我旁边就是总是跟你提的王大妈,我过的好着呢,您不用担心!”“行,那我就放心啦,王大姐,我家这傻儿子就拜托你多照顾照顾了。”“没问题,这孩子懂事着呢,有时还帮我提些东西上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那儿子你忙你的吧,我们家来人了我去招待一下,挂了。”他紧紧握着下午刚抢到的火车票,低语喃喃着:“初二回去应该还不算太晚吧!”

迎春来,笑开怀,暖风送得游子怀,度一载,家国泰,添得来年满堂彩……

简介

随着冬季脚步的踏足,天地间都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纵然寒气彻骨,也无法抵御春运时游子返乡的热潮,可是,还有一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按时回到家乡同父母团聚,只能尽最大能力提高父母物质上的生活,也就是所谓的“更好的生活”。有时我们曲解了父母真正的意愿,认为父母不理解自己,可是我们应该静下来想一想,自己真的懂父母想要什么吗?爱,不仅仅是物质上的给予,更是朝朝暮暮的陪伴,人们经常过于在乎物质追求,却忽略了对父母的陪伴,这样的爱是残缺的。细细数来,与父母相伴的日子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充裕,所以,多一些陪伴远比所谓“更好的生活”珍贵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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