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讪‖文/陈朔杨

搭讪

叶玉桂，今年35岁，没有工作，平日啃着父母的老本勉强度日，浑浑噩噩，除了外出采购生活必需品，几乎不出门，嗜睡抽烟好玩游戏。偶尔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对着电脑屏幕，吐出一团烟雾感慨几句，自己的人生会不会就这样不人不鬼，行尸走肉般地延续直到结束？

这天深夜11.45，叶玉桂照常在玩游戏，窗户开着，突然一阵凉风吹来，带来了他的烟瘾，叶玉桂没有找到烟，本来想忍一忍，可是这次烟瘾上来，不马上来一口，仿佛就坐立难安一般。叶玉桂低骂了一句，踢啦着拖鞋起身出门。

夏天的夜晚，凉快中也带着丝丝闷热，叶玉桂买好烟，走在回家必经的巷子。“奇怪，这路灯今天怎么回事，坏了也没人来修嘛？”叶玉桂环顾四周，巷子昏暗暗的，一排路灯仿佛就是些摆设，直直地立在那，像一个个高大的黑色人影。叶玉桂觉得有点阴森，掏出手机想打开手电筒，不远处的一盏路灯就在这时一闪一闪，亮了起来，紧接着，其他路灯也跟着，亮了。

“嗐，这不是好的嘛！搞得这么吓人！”叶玉桂埋怨了句，收起手机，点了一只烟，边抽边往家走。离家还有一小段距离的路灯下，叶玉桂看到了个低着头的女人，不，看她学生装扮，应该是个女高中生。叶玉桂想起，这小区附近是有所高中的。

“啧啧，这么晚了还在外逗留，肯定不是什么好学生。”叶玉桂一边往前一边打量，女学生穿的校裙，露出了一小段洁白的小腿，“腿看样子还挺长的，真白啊…”经过女学生的那一瞬，叶玉桂佯装无意间瞥了她一眼，女学生也在那一瞬间抬头，朝着叶玉桂甜甜地笑了笑，

叶玉桂有点局促，赶忙转过头，他注意到了女学生手中的课本，也记住了女学生青春甜美的单纯面庞……

回到家的叶玉桂，久违地躁动了，一直痴迷的游戏都仿佛毫无乐趣。他难得地给自己修理了胡子，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看着镜子里干净整洁的，宛如年轻了十几岁的自己，他鬼使神差地在手机里记下了这个日子，2019.5.20。叶玉桂看着这个日子，突然痴笑，五二零啊，遇到了个女学生，给自己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仿佛被她迷住，这算不算，命运……

之后的几天，叶玉桂都在深夜11点左右频繁的出门，但是他出门时都不会碰到女学生，只有在回家的路上，第一次遇到的路灯下才能遇到在那低头看书的女学生。而每次经过，只要他瞥向女学生，女学生都会心有灵犀般报以他甜甜笑容。叶玉桂越发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又或者，这是不是自己三十年来的，来之不易的爱情？

叶玉桂越来越注意自己的样貌，每天都好好打理自己，虽然看起来不像个高中生，但是也比之前显得年轻些。他尝试在深夜11点站在路灯下等待着，期待女学生的不期而遇。可是往往如此，女学生就从不会出现。只有在叶玉桂深夜回家的时候才会遇到。叶玉桂感觉有些神奇，他也曾深夜躲在暗处，看看女学生是否出现，可是都没有。

“难道这女学生还会通灵不成？”叶玉桂不满。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叶玉桂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满足只是单纯瞥见女生，只能看看女生的笑容，他想要进一步。

这一日，叶玉桂精心打理好自己，像往常一样，遇到了女学生之后，没有走开，而是慢慢靠近，有点紧张的打了声招呼：“你好啊！”

女学生有点害羞，用书半遮着脸，凑近了她叶玉桂才发现，女学生的脸过于苍白了，一点血色也没有，叶玉桂忍不住伸手，摸上了女生的脸，滑滑的，像剥壳的鸡蛋，女生没有拒绝，放下了书，露出了鲜红饱满的嘴唇。叶玉桂在心里冷笑，“果然不是好学生吧，嘴巴涂的这么鲜艳。”

女学生任凭叶玉桂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手，软软地说：“哥哥，外面太热了，以后不能在这看书了，明天我妈不在，来我家找我吧，我家就在你家后边一幢，4楼404室。”

说完，不等叶玉桂反应，女生咯咯笑着，收了书跑走了。叶玉桂神神颠颠晃悠回了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兴奋不已。

晚上入睡时，脑子里满是女学生的话语，还有对现在学生都这么开放的感慨。他记下了明天的日子，2019.6.14。

然而到了明天晚上，叶玉桂却没有见到女学生，他在深夜11点去敲门，无人应答……

叶玉桂很生气，他不死心，接连几天都去敲门。可每一次，都没有人。

叶玉桂精神越来越差了，眼窝深陷，不思饮食，骨瘦嶙峋，头发也开始掉的越来越多。他再也不像之前精心打理自己了，却每天深夜11点都去女生家敲门。

一次次失望后，叶玉桂在一天早上去敲门，“咚咚咚”，一声声之后依旧是无人应答。

而今天，领居的门却开了，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哎呀，小伙子，你找谁啊？”

叶玉桂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急切地询问老人，“有没有见过对门这家人？是个女高中生！”

老奶奶顿时眉头一皱，仿佛想起了不堪的事情一样，压低声音问他，“小伙子，你和这家人什么关系啊？”

叶玉桂赶忙说，“远房亲戚，远房亲戚。”

老奶奶看看四下无人，这才对叶玉桂说，“哎呦，那你还不知道吗？这家夫妻两个早就离婚了，孩子跟妈妈一起住。哎呦真的是作孽，女娃娃长的这么水灵的，成绩又是不错的，怕妈妈辛苦，晚上下晚自习还独自去上补习班，再自己走回来。可是啊，上个月的一天晚上，女生不知怎的回来晚了，就在家门口的巷子里被个男人打晕，拖走毁了清白，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她妈妈知道消息后，赶回来的路上，就被车撞死了！”老奶奶说完，可惜地摇摇头，“现在的女娃娃也太不注意了，不知道都在外招惹了什么人？”，随后拍了拍叶玉桂，“小伙子，节哀啊。”

叶玉桂踉踉跄跄地走了，嘴里不停的重复“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上个月就死了？明明一直都见到了啊！不可能，搞错了搞错了！”

他双目赤红，脑门上是一滴滴豆大的汗水，颤巍巍掏出手机，想看初遇时记下的日期，却在看到手机的那一瞬间，吓得扔掉手机，手机上的日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2019.5.02。

叶玉桂四处张望，双手颤抖，突然一脚踢开手机，向家中狂奔而去……就在上个月的晚上，他出门买烟回来，经过巷子时，路灯不亮，他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影在争执，其中一个像是女生，她好像在朝自己招手，在向自己呼救，随后就一动不动了，他当时跑过去了，可是当看到男人手中闪现的刀光时，他头也不回地就跑了，怕被报复甚至没有报警……

叶玉桂大口喘气，是她吗？难道她惨死是怪我没有搭救她所以又化作女鬼勾引我？这不能怪我，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狂奔回家的叶玉桂，立刻反锁家门，窗户锁紧，拉密窗帘，缩在墙角，不断重复，“别怪…别怪我…别怪我……”

这以后，叶玉桂再也没有出门了……

最后一次出门，他赤裸着身体，被盖着白布，是给人抬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