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昙仙散记

王诗语

岭雪琼铺白玉㟏，当年遗迹缅猴昙。

经坛羽盖摇银鸟，丹鼎摇葩映碧岚。

绝壁远衔沧海照，层崖犹带冷云含。

鹊旗烟阵南雷庙，应共仙灵驾鹤骖。

这是清嘉庆三年（1798年）安仁教谕黄齐雯咏猴昙仙(猴昙仙古名侯昙山)“雪岭晴光”诗。“雪岭晴光”又名“晴岭雪光”，是安仁古八景之一，也是猴昙仙景区的主要景观。这首七律诗集猴昙古历史人文及自然景观于一体，诗人借景抒怀，触景生情，美丽的自然景观与南雷二将的英雄气概相得益彰。景观与人文，人文与景观，情景交融，写景摹情，彰古仁人之心。

前不久，应老领导陈世先、吴丰清之约，重游猴昙仙。孟秋时节，秋老虎当道，既没“雪岭晴光”的奇观，也没“晴岭雪光”的寒意。但有一位被人称为“猴昙人文”宝典的陈世先老领导相伴，侃山、侃水、侃景观，讲人、讲物、讲传说。一天的旅程，一路的收获，一程快乐，感悟颇丰。

传说可圈可点

游猴昙仙，走多远就有多长的传说，一地一景一传说，不是神话，就是历史名人。远古有之，近代不乏，当代俯拾皆是，大革命时期的地下党，抗日打鬼子，故事和古迹，好像电影《刘三姐》所唱的山歌那么多，不少十万八千箩。远古冒尾巴龙的传说，由江西九江逃至猴昙仙龙石洞，每年七月七日到江西九江去祭拜龙母，此时，猴昙仙会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孝母之心，惊天地，泣鬼神。史书《玉匣记》载，唐高祖武德九年，南霁云、雷万春二将出征楚南，战死于猴昙仙脚下。皇帝敕封南霁云、雷万春为“忠义二将。”后人为敬畏两位英雄，就地修建了“南雷庙”，终年香火供奉。敬英雄爱英雄，是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有的美德，在猴昙仙这个大山深处也能找到历史佐证。当代，由于猴昙仙特殊的地理位置，这里也是一块英雄的土地，涌现了杨华、贺英杰等革命先烈，与周边县市地下党一道从事革命活动，与国民党作斗争，抗击日本鬼子入侵。直到1949年9月，湘南游击司令部(司令员谷子元)十大队和解放军136师，还在此与白匪进行过多次殊死战斗。当时，白匪一个军驻扎在南坪乡乐鸦桥(罗家桥，今灵官镇宜河村)一带，136师王副支队长率1个支队，第十大队派出2个中队，投入这次战斗，李济农、周武夫亲临阵地指挥。此仗打得很激烈，炮火连天，枪声不断，持续了一天一夜，才把敌人打败。为中国革命的胜利做出了可歌可泣的牺牲，古道旁，高山上，几多忠魂，几多英烈散葬于斯，使人心生敬仰。这些传说，这些史诗般的人物，是那么的气吞山河，可歌可泣，可圈可点。

古迹可觅可寻

猴昙仙的古迹，都如成语典故，找得到出处，看得到踪迹，溯而有源，寻而有痕。古桥、古道、古建筑，在人称猴昙仙“活词典”的陈世先一人脑海里，讲上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正如都市作家胡清文在《敬畏猴昙仙》一文中写道：奔驰在去猴昙仙的山路上……云遮雾绕，如梦如幻地浮现：黑山壕、石环垅，军家营、石窖群，天子坟、花马山，大肺石、黑龙洞、黑丫亭、老虎窝。古迹密布，传说众多。青山忠骨，景美如画。千年银杏、竹海梯田更是美不胜收，饱享眼福，一览无余，犹呷洋际街上的米豆腐，口留余香，回味无穷。那天，陈老先生坐在黑丫亭里，给我们介绍了很多景点，讲了很多景点的故事，让所有在场人听得如痴如醉。最令人难忘的是：老虎垅扯笋遇虎的故事，活灵活现，形象逼真。一个天刚蒙蒙亮的早晨，一位老乡带着一条狗，前往老虎垅扯笋。狗随主人外出，总爱走在主人前面，为主人领路开道。那天早晨，意外发生了，狗刚进老虎垅，蹲在下坡的路上，突然不动了，还尿流不止，老乡不明其故，抬头朝前一望，看见一只老虎虎视眈眈地伏在前面，紧盯着自己和狗，老乡丢下篮子，转身就逃。而狗不知是被老虎吓的，还是为了给主人逃脱争取时间，主人逃了，狗还一动不动地与老虎对持着，最终被老虎逮着，牺牲狗命，救了主人。有位在旁边的老乡补白：老虎窝在改革开放初，时不时还有虎豹出入。关于黑丫亭的伙铺，故事更是离奇，本是人来客往，客人歇脚的地方，大革命和抗日时期。这里便成了地下党和抗日部队的医院，特别是抗日期间，里面经常住满伤员，由于缺医少药，有的伤员被活活拖死在这里，就地掩埋在附近的山路（古道）旁。最惨的是国民党部队撤退时，有七、八名重伤员遗留在此，无人料理而忘，尸骨都烂在屋里。从此伙铺里出现了“闹鬼”的现象，阴森惨淡，无人敢住。这些离奇的故事，如今还神乎其神地在当地民间广为流传，活灵活现，让人听后脑发麻，背脊发凉。

竹林堪称一绝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李峤 《风》）。来到猴昙仙竹林，只见微风吹拂，竹影雀跃，向游客喝彩，与大山和鸣，使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竹冠随风乐得拖着竹枝“跳起了舞”，“舞”着清凉，送你舒适。竹根涵养的山泉水，从石缝涓流而出，晶莹剔透，如玑如珠。大自然的恩赐，山里人家的善良,马路边，古道旁，设有饮泉点。不管山下“秋老虎”如何厉害，竹林里无“热燥”藏身之地，凉爽着，舒服着，喝几口“竹林泉”，这清爽的感觉，那才叫“爽歪歪”、“舒服佳”。陈世先老领导说，这样的山泉，富含微量元素，天然纯净，入口清凉，入腹神爽，止渴生津，延年益寿，足不出户的城里人，是永远喝不到这样的“竹林泉”。

“竹劲由来缺祥同，画家虽巧也难工”。竹林到处都有，有资料表明，品种多达500多种，常见的类型有丛生型、散生型、混生型。猴昙仙的竹，种类是毛竹，属丛生型，满山遍野，从山脚到山顶，连成一体，幅及周边县（市）、乡，颇为壮观。虽没蜀南竹海般烟波浩渺，也没有南山竹海山水相映，更没有井冈山毛竹的名声显赫，但猴昙仙的竹林，有一种颇具地方特色的“猴昙仙”味，是其他任何地方无法可比，即“人气与竹脉一体”。

为了做好竹游、竹品、竹艺、竹开发系列工作，我们几位网络文友，被村支两委安排在黑丫亭，与乡村振兴工作队一道开了个座谈会，在亭里歇息的游客和乡亲一并参与，大家侃侃而谈，无拘无束，各抒己见，有啥说啥，在场的游客听到神来之处，也答上几句“点子”话，特别是哪些朴实善良的乡亲，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氛围所感，他们更是拉开了话匣子，如同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言真词切，巴不得现在就行动起来。当天下午，为了把上午商量的事（游步道的清扫、打通）落到实处，热心人士刘小青，开车带我们奔赴耒阳的相邻村，协商竹游一体化开发事宜。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三十多分钟步行，全在竹林里行走。竹上贴标语，竹林挂横幅，防疫抗疫，扫黑除恶，宣传党的政策，应有尽有，这种人文与竹脉一体的世俗现象，别地绝无，此地仅有。有民谣说：“牛角不尖不过界，马尾不长不扫街”。本是赞美那些有本事、敢于闯出山外的人，侧面揭示跨境办事有难度。而我们那天到耒阳邻村协调竹林游步道及景点联合开发事项，当地的父老乡亲特别是村支两委相关负责人，是那么热情，那么积极配合，一样的竹林，一样的民心，安仁耒阳一家亲，谈到乡村旅游，谈到竹林开发，相邻的乡亲，愿望是那么的惊人相似，行为竟如此容易达成一致，我们很受鼓舞。从相约猴昙仙、莽山活动群及旅游.文化.采风.交流群得知，在我们离开猴昙仙不到一周时间，安耒交界竹林中的古道、游步道全部杀通。

“待到深山月上时，娟娟翠竹倍生姿”。为了一睹猴昙仙的竹月“仙姿”，年逾古稀的吴老局长，老夫不减当年勇，相邀于国庆期间，再上猴昙仙，搭帐篷，赏竹月。感悟“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的大自然之美，领略“海到尽头天是岸，山至高处人为峰”的情怀。

可睹昙花芳容

“停车！！停车！！奇迹，去看看。”陈老先生说。

“什么奇迹？”满车疑惑。

“昙花，盛开的昙花，难得一遇。”陈老先生万分惊喜地说。

民间传说，遇见昙花开，意味着好运即将到来，昙花惊鸿一瞥也预示着吉祥、福气的好兆头。大家都知道“昙花一现”这个成语，但真正见过昙花开的人不多，至少坐在车里的我是第一次见到。“一现”从字面上讲，无疑是“一飘而过、一显即逝、时间短暂”一瞬间景象。也就是昙花开花的时间是短暂的，传说昙花开花的时间一般均在夜间。正因为如此，能够欣赏到昙花盛开之美的人呢少之又少，沾到这种福气的人更是不多。

昙花又名韦陀花。“昙花一现，只为韦陀”一说，是有典故的，相传昙花原是一位花神，她每天都开花，四季都灿烂。糟糕的是：她爱上了每天给自己浇水除草的年轻人（韦陀）。仙凡恋是犯天条的，玉帝得知此事，便将昙花抓了起来，将她贬为每年只能开一瞬间的昙花，不让她再和情郎（韦陀）相见，还把昙花所爱的年轻人送到灵鹫山出家，赐法号韦陀，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昙花岂愿：“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韦陀梦萦“昙花一现为韦陀，这般情缘何有错，天罚地诛我来受，苍天无眼我来开”。昙花情真，韦陀意切，地老天荒，天荒地老，剪不断，情相连，感天动地，泣鬼神。

山水人文，相辅相成。看点听闻，相得益彰。猴昙仙有昙花，昙花有故事，故事好寓意。昙花正开被你看见了，就意味着好运即将来临，对生活方面来说，婚姻家庭生活幸福美满；对事业来说，也会步步升高。这种传统的民俗信仰，有一种强大的心理暗示驱动力，是一种行为正气场，充满着向往美好的正能量，吸引着千万人的心。

安仁有的是“仙山”、“乐水”，但有天然的昙花生长开放，笔者所到之地，唯猴昙仙“独有”。花虽不多，但开发的价值很高，若把此地圈起来，增栽点人工种植品种，打造一方“吉祥花开”观赏地，供游客“赏花”得“吉祥”，并将此打造成观赏品牌，其人文价值，经济价值，谁可估量。

山上呷货繁多

农历八月，金秋时节。漫步穿行在猴昙仙的竹林间，地头路边，你还能找到“春天”的收获，即生长在春季，被称为野菜之王的蕨菜。蕨菜是一种常见的野生蔬菜，在中南地带，一般只有在春季才长，农历2月和3月，季节性很强。一般单株从发芽到扩叶的采摘期约为3~4天。书上记载，蕨菜营养丰富，富含胡萝卜素、维生素、膳食纤维。蕨类植物苷、乙酰蕨类植物、胆碱和甾醇。此外，还含有18种氨基酸。因其营养丰富，才被称为野菜之王，被誉为最好的山珍。我没敢浪费这份稀有的“难得”，边走边摘，直到双手拿不住为止，带了一大把回家，第二天在家美食一餐，这味道，不是到猴昙仙，别的地方没有这份“稀罕”的。但也有人说：蕨含有致癌成分，是否属实，众说纷纭。笔者喜欢这一口，偶尔还网购两斤解馋。

山上圆株（子）多得巧，我们在路边发现一棵老圆株树，一树可摘几百斤。俗称的圆株树，学名叫栎树，别称椽树、柞栎树，为落叶或常绿乔木，少数为灌木。圆株（子）既可生吃，也可煮熟吃，还可晒干炒着吃。摘得多了，就可去壳磨浆，做成豆腐（如米豆腐一样），既可做菜吃，也可以当餐用。这味道，小时候在老家吃过，回味起来一个字“爽”，呷了还想吃，永远吃不够，现在难得呷得到。

千年银杏树难找，千年娘头米树更是难寻，奇的是这些树猴昙仙都有。银杏果既可当零食，也可当药用。做零食生吃、炒熟吃都可以，既营养，又美味。做药用，既能美容养颜，又能保护心血管，还能抗菌杀菌、延缓衰老等多种功效。山上的“娘头米”，又叫“娘头饭”，这东西好呷，酸酸甜甜的，呷多了，嘴巴是墨黑的，心里是乐滋滋的，树苗一般只有半个人头高，生长期大致在几年或十几年，最多上百年就属罕见了。谁想到猴昙仙竟有上千年的“娘头米”树，树高以丈计。为破解这一特殊生态之谜，回到家里，对“娘头米”树进行了“百度”、“云搜”，手机、电脑全用上，还有家里的工具书，全搬出来，花费了几天几夜的时间，竟没查到此物的学名，至于猴昙仙为何能生长出这般奇迹，就更不得而知。

野生猕猴桃、野蓝莓、牛伏子（牛卵子）、地茄子等等名目繁多的野果，应有尽有，松紧脆酥，酸甜可口，任选任挑，要个什么味道，吃个什么味道。营养和药用价值比人工种植的要高出倍数。在城里这些呷货，有钱也难买得到。据当地老乡介绍，猴昙仙一年四季山上都有吃货。

空气如滤如洗

猴昙仙山不大不小，植被以竹林为主，其他林木种类繁多，藤本树木样样齐全，四季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常绿的植被，释放出大量的新生态氧，吸吮了空气中大量的尘埃杂物。只要你来到这里，你就会感觉到这是一方独特的天地，天蓝地绿，空气如洗。再走再爬，奔走在山路上不歇息，不觉疲惫。

猴昙仙能长出千年银杏、千年“娘头米”树，势必与此地的生态环境优良相关，没有独特的生态环境，是孕育不出如此般的生态奇迹的。山上有千年树，村里有百岁人，都是本地的山水、空气等优良自然环境所赐。到此一游的旅客都认为：这么好的空气，这么好的天然环境，是休闲、康养的宝地，是延年益寿的圣土。

                                2021年9月22日

                                     于县文旅广体局

吴缨：[e-mail]（湖南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