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告诉我，小河无水大河干

作者：袁海善

　　那年夏季，正是雨水丰沛的季节，我特意到哈尔滨欲一赌松花江芳容。因久旱无雨，原本排山倒海的滔滔松花江却干涸了，露岀一幅惨不忍睹的破败景象，全然没有了往日那桀骜不驯的威武。而我们家乡那条深藏在大山里的小营子河，却依然流水潺潺，波光粼粼，鲜活而生动。

这一自然现象告诉了我，松花江虽然显赫，但它离不开无数条、哪怕是细小得微不足道的潺潺溪流。一旦上游支流没有了水，它必定会陷于干涸到难以为继的尴尬境地。

自然现象还告诉我，即使再财大气粗、威武霸气的大江大河，也不会顾及上游支流水大还是水小，丰盈还是干涸，更不会为上游输送一滴水。它只会无休止地索取，从不思回报。如此，我便知道了以往人们常说的“大河无水小河干”是一道伪命题，是一个本末倒置的弥天大谎。

　　小营子河是松花江上游一条名不见经传，甚至是无关紧要的细小支流。它发源于长白山脚下，在庞大的松花江水系中，虽然小得不被人所知，却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参与了松花江汹涌澎湃、惊天动地的“大合唱”，把自己那一股清水注入了松花江。可以说，松花江是靠密密麻麻树根般支流养大的。否则，松花江不会有资格成为中国第四大河流，更不会长驱直入俄罗斯境内的鄂霍次海，并赶赴太平洋“盛宴”的辉煌。

小营子河是离我们单位很近的一条小河。它是从长白山大森林中的大树底下冒出来，从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地毯般沉年落叶中渗出来，从被称作地球之肾的草滩和湿地中流岀来，从悬崖峭壁间“叮当叮当”滴下来。春天的暖阳，又使几尺厚的积雪慢慢融化，冰冷的雪水与许多细小水流勾兑在一起，汇集成一股潺潺溪流。经千迥百转，又与长白山沟沟壑壑的小溪亲密拥抱，它才有了“小营子河”这个既不响亮，甚至在地图上都难以找到的名字。

　　小营子河从不张扬，不浮躁，一路悠哉悠哉流淌着，不停地欣赏着长白山的青山绿水，欣赏着大森林挺拔的美人松及火红的人参果等奇花异草，倾听着森林深处的“呦呦”鹿鸣，还有山蛙、飞禽的欢唱，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熏陶成了一道极具诗情画意的美丽风景。等小营子河流淌到一个叫“魏家”的林间小镇时，已发育成一条宽约二三十米、水深齐腰，十分壮观并颇具规模的河流了。

　　“魏家”林区小镇，座落在长白山皱折里一块小平原上。小营子河缓缓穿行而过，使原本山青水秀的林间小镇更具诗情画意。河的两岸有洁净开阔的沙滩。沙滩一侧，山高林密，万木葱茏。由于沿途没有污染，小营子河清澈见底，河里有熬花、鲤鱼、春生子、拉蛄等丰富的野生鱼类，显得更加富有和浪漫。

　　小营子河流域和“魏家”林间小镇，成了一处不可多得的世外桃园。这里春有百鸟争鸣，夏有烂漫山花，秋有火红枫叶，冬有皑皑白雪。一年四季，都有迷人的自然风光野趣。小营子河及“魏家”小镇，成了人们向往的地方。每年夏季，人们蜂拥到这里来野游、戏水、采菜、捞鱼……用河水煮河鱼，鲜美得无与伦比。还有山上的山芹菜、刺嫩芽等野菜，更是城里人吃不到的山珍野味。凡是到过这里游玩的人，无不玩得天昏地暗不已乐乎，令人念念不忘。这些大自然的馈赠，那些大名鼎鼎的大江大河怕是难以给予。

如果硬要说大江大河是雍容华贵的大家闺秀，那么小营子河则是清纯可人的小家碧玉。人世间，“大”而威武霸气，只能让人仰视抑或鄙视。“小”而温馨平和，让人亲近，更具亲和力。许多所谓的“大”，往往依然奉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喜欢把“小”踩在脚下。但正是普天下这些数不清的“小”，才造就了人世间那些孤独的“大”。没有“小”，“大”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