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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连载】耍猴(12)

文章作者:马加强  图片音乐:网络

我拼命地跑,迅速地变成了县城里的沧海一粟……时而迎着风踽踽独行,时而穿过一个个陌生的身影,时而被汽笛所驱赶,时而被霓虹个刺痛眼睛……当怒火渐渐地在风中飘散后,茫然就悄然来到了眼前。在这偌大的县城,感觉自己前面是一片陌生地,身后同样也是一片陌生地……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心绪把我带到了表叔家的门前。

“卜顺?!”表婶见到我有些傻眼。“你怎么这个样子地跑来了?”表婶不解地问我。

“我?我?”我吞吐了大半天,“我叔……在家吗?”

“快进家,进家再说!”表婶冲我招手,她的那般热心肠着实让不知所措的我平静了许多。

于是我脏兮兮地跟着表婶进了屋。表婶先给我表叔打了一个电话,而后又热情地招待我,并不时用言语来安慰我。

我表叔得知事情后便匆匆地赶回了家。表叔见到我先是责备了我几句,嫌我不给家里面省心,随后又耐心地听我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走,跟我去你们厂子找当官的问问怎么办……”表叔二话没说,骑着车子带上我就往化肥厂赶。

午后的阳光显得有些苍白,照在人的脸上感觉有点儿冰凉。春风缕缕,传递着县城的喧嚣,人却无心去听。

“先找科长问问去!”表叔把我驮到厂子的大门口,我顺势下了车子,表叔推着车子对我说到。

“过来了,兄弟!”只见老钱站在传达室的门旁,笑容满面的给我表叔打招呼。

“来了钱师傅,这不是为顺子的事儿过来了解了解情况嘛!”表叔朝老钱点点头。

“是,我也是刚刚听说,你说这俩孩子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架了呢?平日里看俩孩子关系还挺不错的……”老钱心平气和地给表叔攀谈着,却说得我一肚子的怒气。

“唉……这孩子之间的事儿哪有个准儿啊?”表叔严肃地扭头看了看我。

“恁这是去找科长吗?”老钱问。

“对,找常科长问问情况再说……你看这孩子鼻子破了脸也青了,还喊着头疼,我也不能不管啊?”表叔把我拉到了他的身边。

“对对对,除了你离顺子近点儿,该给孩子操的心还得操啊!”老钱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科长的办公室吗?”老钱走到了表叔的面前。“要不我把你们领过去……”老钱说。

“常科长这时候在吗?”表叔问老钱。

“在在在……”老钱接二连三地回应道,那副热情的样子不知到底是真是假。“走,我带你们过去……”老钱殷勤地说。

“好好好,那麻烦你了钱师傅!”表叔给老钱客气。

“没事儿,没事儿……”

我们跟在老钱的后面,看着他那积极的身影,真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老钱给我们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并随着我们走了进去。

“常科长!”表叔走上前热情地给科长打招呼。

“你好,你是?”常科长从椅子上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科长,这是顺子的表叔。”老钱插了一句。

“噢……你就是顺子的表叔?!”科长看了看一旁的我,又和颜悦色地对着表叔。

“是的,是的。”表叔回答。

“我听厂长提起过!”科长又朝前走了两步,“来来……快坐,快坐!”科长招呼表叔坐下,科长坐在了表叔的对面,老钱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这又得给你添麻烦了!”表叔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我站在表叔的身旁,不知所措地低着头。

“该麻烦的时候也得麻烦啊!”说话间,科长的脸上浮现了几丝苦笑。“我说顺子,出了事儿你跑什么?弄得我们东奔西走地找不到你……”科长脸色一暗,有些责备我的意思。

我呆呆地站着,哑口无言。

“这孩子确实有些不懂事,跑到我家的时候我就训了他一顿,你有什么事情都得先听你们常科长怎么安排!”表叔用稍显严厉的眼神瞪了瞪我,而后又面朝科长“你看,你这一跑不要紧,常科长得替你担多大的心!科长实在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卜顺没再出别的什么事儿我们也都安心了!”科长语气舒缓了许多。

“是啊,顺子你一跑,科长急得要命,我们大伙儿也都着急得四处找你……我在咱们厂子外面寻了一圈都没看到你的影儿!”老钱接着科长的话说了一句。

“唉……这也是个苦孩子!”表叔一叹气,“他爸妈去世得早,跟着他爷爷奶奶长大。俺大舅,就是顺子的爷爷,老人家最大的心思都在卜顺的身上!”表叔拍了拍身旁我,又接着说:“去年大舅叮嘱我给顺子找了工,我给咱这里的厂长一说情况,厂长出于照顾顺子的缘故便答应了。我听我老家的妈说顺子他爷爷奶奶近来的身体都不好,尤其是我大舅!唉……现在这孩子离我还算近一些,我要是不管不问他,感觉也对不住俺大舅。”表叔的语调很低沉,却是动了真情。

“对对对,就是你不来这儿,我该怎么处理好的还是会怎么处理的,这个你放心!”科长对表叔说。

老钱点点头,“科长也是个好心人,平日里对顺子也非常的关心,经常问我一些关于顺子生活情况的事情……”老钱伸着头看着表叔。

“这都让你们费心了!”表叔给常科长点了点头表示谢意。“科长,顺子这鼻子破,脸上也有几处伤,还给我喊着他头疼,你看着怎么处理啊?”表叔站到我身旁,用手指着我的脸给科长说道。

“上午我就把那个叫荣华的给狠狠训斥了一番,无论什么情况他先动手打人都是不对的!”科长面色严肃。“要不先给顺子去医院看病,查查看看,然后咱再做处理。到时候我再和那边的家长沟通沟通……你看怎么样?”科长平和的看着表叔,等着表叔的回复。

“我看行,那就照常科长说的去办!” 表叔看了一眼老钱,老钱又瞅瞅科长。“常科长,我想咱们要不一块去县里的医院给卜顺查查病?”表叔又说。

“好。这就去吧!”常科长起身,老钱也随着站了起来。

老钱快走几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我们紧跟着走了出去……

老钱走在前面,我们三人都在后面。当看到车间旁的荣华和梅子时,老钱便扇到了那边。

暮色里,几只昏鸦也都展翅往家的方向飞去……而我则要赶去医院。

到了县医院,医生简单询问了我们一些情况,而后便给我们开了好几项检查。表叔带着我楼上楼下地跑,又是做这化验又是做那检查。科长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有时表叔给他商量几句,他便点点头或是微微一笑。我跟随着表叔,一会卷起衣袖的抽血,一会又躺在那里拍片……我的头感觉胀胀的,还有些疼痛,心始终都在“怦怦”的直跳,我真的害怕自己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就像雪姨曾经给我说的那样“要是身体坏了,那以后干什么事都白搭了。”我突然紧张极了……

夜幕拉下,我们在焦急地等待着检查的结果。表叔坐在门诊大厅的长椅上不停地抽烟,科长在大厅里来回地踱步,偶尔听到两人交谈上几句,更多时间都处于各自的焦急中等待中……微风袭人,医院的门诊大厅里已经变得冷冷清清,偶尔会有一两个匆匆的人快速地从我们跟前经过,我莫名地害怕起来,甚至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

结果出来了,医生初步诊断的结果是:多处软组织挫伤,需要住院观察两天。在征得了科长的意见之后,表叔又匆忙地为我办理了住院手续。我被安排在了外科病房的六诊室12床。

“那咱就先怎么定,我家里还有点事儿,有什么别的事情咱们回头再商量……”科长站在我的病床前面,面朝表叔,脸上略显有些疲态。

“好好好,常科长,这一下午都辛苦你了,要不你先去忙你的吧科长!若是这边有什么情况,咱们再及时的沟通联系……”表叔的脸上多了一些随和,而少了些焦急。

“好。”科长点了点头。“那行,我就先走一步,这边就有劳你了!”科长客气地说。

“那不是应该的嘛!”表叔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顺子,你得积极的配合治疗,听你表叔的话!”科长回头看了看我,我见科长的面容十分的复杂。随后科长便走出了病房。

科长走后不久,表叔又急忙地跑去值班医生那里去咨询我的情况。表叔再次回到病房后,先是看了看心惊胆战的我,而后对我说:“还好没什么大事儿,要是万一真有个什么好歹你能对得起你爷爷奶奶吗?以后千万千万别再出这样的事情了!”表叔说的声很小,但让人能够感觉出有点儿压抑。

“嗯。”我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滚了好几圈。

“人也大了,不能总让人看着,遇到事情先得冷静,实在不行就在心里数个一、二、三、四、五,你看你爷爷奶奶为了你容易吗?”表叔再三叮嘱我,着实让我有些惭愧。

“你表弟才几个月大,晚上又哭又闹,你婶子也弄不了他……我先回家安顿安顿,夜里再赶回来。你哪里都别去!有事你就叫护士,记住了吗?得给大人们省点心了!”表叔的面容很和蔼,但眼睛里却放射着一种严厉。

“知道了,叔!”我偷偷地看了一眼表叔,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难受,这种难受能让人忽略掉身上的种种创伤。

表叔急匆匆地离开了医院。

病房里起初是寂静的,通明的灯光照着白色的墙壁,令人感到一丝恐惧。时常能够听到病房外那轻快地脚步声,来来回回,急急忙忙。我左右地看了看挨着床的两个病友,他们都安静的躺在床上,仰着头,眯着眼,不知是睡还是醒。有个病友的一只脚还露在被子外面,上面缠着纱布和绷带。头顶的吊瓶都在一滴一滴地消磨着时间……

我辗转反侧,迟迟难以入睡。大概是到了半夜吧,就听到左边的那个病友在痛苦的呻吟,龇牙咧嘴,唉声叹气。护士隔几分钟就会进来一趟,安慰上病友几句,也多少的缓解了我内心的恐惧……

不知什么时候疲倦的我睡着了,也不知表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住院第二天,不知太阳有没有升起,亦或不知道外面的天是阴还是晴,因为病房内总是充斥着通明的灯光。我是被护士从睡梦中叫醒的,说要打针了。睡眼惺忪的我发现表叔在病房的睡椅上打着盹……护士的针扎得很利索,七八分钟的工夫就将一个病房的三个吊瓶全给挂上了,接下来便是病人们一滴一滴地消磨掉时间和苦痛了……

“小孩儿,你家是哪的?”左边的那个病友问我,他就是那个昨天夜里疼得直叫的病号。我看他也得有四十多岁样子,跟表叔的年龄差不多,他一脸的络腮胡子,面色略微红润。

“家是……寨子镇的,在,在山沟里……住。”我看他人很和善,所以就心平气和的跟他聊上了。

“我看你也没多大的事儿……”那大叔稍微抬起头瞅了瞅我。

“嗯。”

“唉……有什么都别有病,除了花钱,就是遭罪,唉……”他接连的叹了两三口气,表情看上去有些沮丧。

“叔,你的……腿是怎么,怎么弄得?”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让车给碾压的,住了十几天了,唉……受罪啊!”他难为情地看着我,“唉……孩子你是不知道,这上有老下有小,我躺在这里一分钱也没法挣,家里顾不上不说,反而得让他们陪着我受罪……”他稍微一侧身,把脸扭向了我。

或许我们说话地声音大了一点儿,表叔被吵醒了。表叔走到我的床前问我感觉如何,是不是比昨天疼痛减轻了一些……表叔的面容有些憔悴,想必是为我忙前跑后的缘故吧。

突然,表婶悄悄地走进了病房。她一手提着一兜水果,而另一手则端着个饭盒。表婶是一个非常贤淑的女子,一口普通话。表婶一来便坐在我的床边细心地了解我的情况,并不时给予我贴心的安慰……随后,表婶又是给我剥橘子,还让我和表叔吃饭,她的热情与悉心更是让我觉得有些愧对他们两口子。表婶匆匆忙忙地赶来,没过多长时间又得慌慌张张地赶了回去,因为她说她是趁着我小表弟熟睡的时间来医院的。我得知后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中午,常科长来了。在病房待了没一会儿,说了些客套的问候话后,便把表叔叫了出去……这期间,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直到从外头回来的表叔把我叫醒。

表叔在病房里环顾了片刻后对我说:“既然你也没什么大事儿,也就是一些挫伤,那就出院吧。常科长刚才给我说道了一番,我听着他跟那一方家长还牵扯着亲戚,所以有些事情也不能只按死套路去办,毕竟你以后还得在那里干下去……”表叔用试探的眼神看了看我

我默不作声。

表叔又语重心长的给我说:“我给科长也说了,你回到厂子先休息两天,调整调整。以后还得努力的干活儿,别丢了这个饭碗,现在找个工作挺不容易的!”

我听从了表叔的安排。说实话,自己从心底里挺感激表叔的!这件事也就这么悄然而又草草地收尾了。

者简介:马加强,山东微山县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微山县作家协会理事,《微山湖姓氏文化》杂志副主编,《风采微山湖系列丛书》(旅游卷)副主编,诗星光文学社编辑,《微山湖》文学杂志社编辑。有作品在《诗潮》《三角洲》《神州文学》《人民公安报》《济宁日报》《济宁晚报》《今日微山》等报纸刊物上发表,并出版文集《我的视角》《风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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